“界外之伤?!”
大祭司那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却又带着洞穿灵魂般穿透力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林风心湖炸响!
他瞳孔骤然收缩,周身原本收敛的元婴气息如同被惊动的怒涛,瞬间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一丝!冰冷的混沌气流在眼底疯狂流转,死死盯住眼前这枯瘦佝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者!背上的徐清风似乎也感应到了林风情绪的剧烈波动,昏迷中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
师尊被血冥魔君所伤,那血煞尸毒固然歹毒,但真正侵蚀其元婴本源的,是血冥魔君临死前引爆的、源自深渊侵蚀的力量!那是一种不属于玄黄大陆、甚至不属于此方宇宙的诡异力量!是真正来自“界外”的污染!此事隐秘无比,除了他和苏晚晴,绝无第三人知晓!这南疆蛮荒之地,一个气息古怪、最高不过金丹层次的老巫祭,竟能一眼看穿?!
此人…绝不简单!
整个寨门前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肃杀而凝重!
寨主石山和刀疤头领等守卫感受到林风身上那骤然逸散的、如同深渊巨兽苏醒般的恐怖威压,无不骇然变色,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骨矛和武器,身体绷紧如弓弦!阿兰更是吓得俏脸煞白,不知所措地看向大祭司。
唯有大祭司本人,面对林风那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目光和恐怖威压,依旧佝偻着身子,浑浊的眼眸深处古井无波,仿佛那足以碾碎金丹修士灵魂的压迫感只是拂面的微风。他枯瘦的手指只是轻轻摩挲着那根缠绕七彩丝线的骨杖顶端,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安抚人心力量的奇异波动悄然弥漫开来,竟将那令人窒息的肃杀气氛稍稍冲淡了一丝。
“林道友…勿惊…”大祭司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老朽并非窥探,也无意探究道友隐秘。只是…这南疆之地,与界外缝隙…纠缠日久…些许气息,瞒不过祖灵之眼罢了…”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林风背上昏迷的徐清风,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血肉,直视本源。“令师尊所中之伤…蕴含的破灭与侵蚀…虽微弱,却与老朽感知过的某些界外气息…同源。此伤…非我南疆巫蛊之术可解,非玄黄灵药可医…唯有…真正的造化本源之力,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大祭司的话语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心力。但他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却让林风心中的惊涛骇浪稍稍平复,戒备却丝毫未减。这老巫祭,对界外气息的了解远超他的想象!而且,他似乎真的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无恶意。
“大祭司慧眼。”林风收敛了逸散的威压,声音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一丝探究,“不知大祭司口中的‘造化本源之力’,所指为何?”
大祭司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目光缓缓移向阿兰脖颈间那串项链上的灰蒙蒙石子,又仿佛穿透了虚空,看向更遥远的未知。“万物…皆有其源…混沌…生灭…造化…轮回…能孕育生命,亦能磨灭万物的…混沌本源…便是此间…最接近造化的力量…” 他话语玄奥晦涩,充满了巫族特有的神秘感。
混沌本源!林风心中一动。这老巫祭竟也知晓混沌本源?而且,他似乎认为混沌本源能治愈师尊的“界外之伤”?
“我师尊之伤,我自有办法。”林风没有正面回应,但语气中的笃定却让大祭司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当务之急,是寻一静养之地。”
“理应如此。”寨主石山见气氛缓和,连忙上前一步,声如洪钟,打破了僵持,“林大人援手之恩,黑石寨铭记在心!请随我来,寨中石殿有静室,可供令师尊休养!” 他虽依旧对林风充满敬畏,但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
“有劳寨主。”林风微微颔首。
在石山和几位长老的亲自引领下,林风背着徐清风,跟随阿兰,穿过黑石寨古朴粗犷的寨门。寨内道路狭窄,由巨大的黑石板铺就,两旁是石木混合的房屋。许多寨民从简陋的窗户或门缝中探出头,好奇而敬畏地打量着林风这个陌生而强大的外来者,尤其是看到他背上的徐清风时,眼中都流露出担忧和同病相怜的神色。空气中弥漫的悲伤与压抑感更加清晰,隐约还能听到一些石屋中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很快,众人来到了寨子中央那座最为高大、由整块巨大黑石雕琢而成的石殿前。石殿风格古朴,充满了蛮荒的粗犷与神秘感。殿门上方,雕刻着与阿兰手臂上图腾相似的巨大兽首图案,兽首的双目由两颗散发着微弱红光的宝石镶嵌,透着一股威严。
进入石殿,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巨大的石柱支撑着穹顶,石壁上刻满了古老的壁画,描绘着先民狩猎、祭祀、与强大妖兽搏斗的场景。大殿中央,是一个燃烧着熊熊篝火的石坑,火焰呈现出奇异的幽蓝色,散发着温暖驱散着殿内的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草药、兽油和古老烟火的奇异味道。
“林大人,请随我来后殿静室。”石山引着林风穿过大殿侧面的拱门,来到后殿区域。这里更加安静,石壁上镶嵌着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奇异萤石。石山推开一扇厚重的石门,里面是一间干燥、整洁的石室。石室不大,但墙壁上同样铭刻着一些简单的、似乎有安神静气作用的图腾符文,地面上铺着厚实的兽皮。
“此处是寨中最好的静室,大人可安心让令师尊在此休养。”石山恭敬道。
林风灵识扫过石室,确认安全无虞,这才小心地将徐清风安置在兽皮之上。师尊气息依旧微弱,但比之前平稳,胸前的伤口在混沌灵髓的滋养下缓慢愈合着。
“多谢寨主。”林风再次道谢。
“大人客气了。”石山摆摆手,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沉痛之色,“实不相瞒,我黑石寨如今正遭大难!那黑煞教魔崽子不知从何处得了邪法,炼制出一种歹毒无比的‘蚀骨阴蛊’!此蛊无影无形,专噬骨髓精元!寨中已有数十名战士中招,痛苦不堪,生机流逝,药石无灵!就连…就连阿兰的爷爷,寨中最强的几位战士之一,也…” 他说着,目光悲戚地看向一旁的阿兰。
阿兰早已泪流满面,她猛地跪倒在地,对着林风重重磕头:“林大人!求求您!求您救救我爷爷!我知道您是通天的大能!连那么重的伤都能瞬间治好!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爷爷吧!阿兰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她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瞬间红肿起来。
“阿兰!不得无礼!”石山连忙想扶起阿兰,但阿兰却倔强地跪着,泪眼婆娑地仰望着林风,眼中充满了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希冀。
蚀骨阴蛊?噬骨髓精元?林风眉头微蹙。这黑煞教的歹毒手段,倒是与尸魂上人那些抽魂炼魄的魔功一脉相承。他看了一眼石山和阿兰悲戚的神色,又想到这寨子收留之恩,以及那蕴含混沌气息的石子…也罢。
“带我去看看。”林风的声音平淡无波。
“谢大人!谢大人!”阿兰如同听到了天籁,激动得语无伦次,连忙爬起身带路。
石山和其他几位长老也是精神一振,眼中燃起希望。大祭司浑浊的目光在林风身上停留了一瞬,拄着骨杖,默默跟在后面。
阿兰的爷爷石虎,被安置在石殿另一侧一间更大的石室内。这里更像是一个简陋的病房,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和一种…淡淡的、如同金属锈蚀般的血腥气。石室内躺着七八个气息奄奄的寨民,皆是精壮的战士,此刻却个个面如金纸,骨瘦如柴,裸露的皮肤下,隐隐可见青黑色的脉络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死气。他们痛苦地蜷缩着,身体不时剧烈抽搐,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阿兰的爷爷石虎躺在最里面的一张石床上。他身形原本极为魁梧,此刻却如同被抽干了精血,只剩下皮包骨头。深陷的眼窝中毫无神采,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如同风干的岩石。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四肢和躯干,多处地方鼓起鸡蛋大小的、不断蠕动的青黑色鼓包!那鼓包之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每一次鼓包的蠕动,都让石虎的身体剧烈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痛苦的嗬嗬声。
“爷爷!”阿兰扑到石床边,泣不成声。
石山和其他长老看着族人的惨状,无不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又充满了无力感。寨中的巫医早已束手无策。
林风走到石床边,目光落在石虎身上。灵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扫过其身体。这一扫,他的眉头猛地一挑!
好诡异的蛊虫!
在灵识的感知下,石虎的骨髓深处,乃至部分脏器之中,寄生着无数极其微小的、肉眼难辨的、如同灰色阴影般的奇异蛊虫!这些蛊虫如同最贪婪的饕餮,疯狂地吞噬着宿主的骨髓精元和生命本源!它们身体结构极其特殊,似乎介于实体与能量之间,散发着一种阴冷、歹毒、充满了侵蚀性的能量波动。更让林风心中震动的是,在这些蛊虫的核心深处,他竟然感应到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混沌气息?!
这绝不是普通的蛊虫!其本源,似乎与混沌有关!难怪黑煞教如此觊觎阿兰那颗蕴含混沌气息的“巫神赐福”石子!这蛊虫的炼制,很可能需要混沌气息作为引子或者核心!
“大人…可有办法?”石山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希冀。
林风没有回答。他伸出手指,指尖一缕凝练的混沌灵力如同灵蛇般探出,轻轻点在石虎手臂上一个剧烈蠕动的青黑色鼓包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冰块上!那鼓包猛地剧烈震颤起来!其下的灰色阴影蛊虫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一股阴冷歹毒的反噬之力顺着林风的灵力瞬间反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