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这纯粹的黑暗降临的刹那,另一种声音,清晰无比地响了起来。
就在他身边,那个刚刚瘫倒在地、递给他卡片的人影所在的位置,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如同砂纸摩擦喉咙的、断断续续的呓语:
“灯……塔……亮……了……”
“镜……子……里……面……有……树根……”
“院……长……室……在……吃……人……嗬……嗬……”
那声音近在咫尺,冰冷的气流几乎喷在林谈的脚踝上!紧接着,一只冰冷、僵硬、指甲缝里似乎塞满了粘稠黑泥的手,猛地抓住了林谈的脚踝!
林谈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挣脱、反击!但那只手的力量奇大无比,如同冰冷的铁钳!同时,一个更加清晰、带着无尽痛苦和最后一丝警告意味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直接扎进了他的脑海深处,清晰无比,盖过了所有的恐惧杂音:“快……走……腐……烂……的……灯……塔……镜……中……影……树……根……在……院……长……室……生……长……”
那声音里饱含的绝望和警告,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压过了林谈反击的本能。他猛地一震!脚踝处传来皮肉撕裂的剧痛,那只枯爪似乎嵌进了他的骨肉里!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另一只一直紧握着傩面挂坠的手,掌心被那古朴狰狞的棱角硌得生疼,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如同细小的电流,猛地从傩面窜入他的手臂,直冲头顶!
“嗡……”一声只有他能“听见”的、极其轻微的、仿佛来自远古祭祀的骨铃震鸣,在他混乱的识海中荡开一圈涟漪。
抓住他脚踝的力量骤然一松!
林谈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变化的原因,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借着那股挣脱的力道,不顾一切地向着记忆中楼梯口的方向猛扑过去!黑暗中,他撞翻了杂物间门口散落的拖把水桶,发出稀里哗啦的巨响,在死寂的走廊里如同惊雷炸响!
“嗬……”
“嘻嘻……”
“看……星星的……钥匙……”
“门……开了……”
无数个或嘶哑、或尖利、或梦呓般的声音,如同被惊醒的巢穴毒虫,瞬间从三楼两侧那些黑洞洞的病房门后爆发出来!不再是之前的死寂窥伺,而是赤裸裸的、混乱疯狂的躁动!沉重的病房门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猛烈撞击着,发出“砰砰砰”的闷响!门板上的观察窗缝隙里,挤满了扭曲变形的眼白和瞳孔,死死盯着走廊里唯一移动的目标:林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