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清晰的敲门声,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穿透所有电子噪音的奇异节奏,精准地从头顶的五金店方向传来。不是敲柜台木板的声音,而是直接敲在入口那道厚重金属暗门上的闷响。
斧子像被电击般猛地弹起,右手瞬间按在了后腰的短斧柄上,眼中睡意全无,只剩下野兽般的警惕和凶光,死死盯住天花板声音传来的方向。机柜的嗡鸣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林谈的心也骤然沉了下去。知道这个入口,还能用这种节奏敲门的人……鬼众道内部有特定的联络暗号,这绝不是自己人。
斧子无声地对林谈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退后警戒。自己则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悄无声息地贴着冰冷的墙壁,挪到楼梯口下方阴影里,短斧锋利的刃口在惨白灯光下反射出一点幽蓝的寒芒。他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等待着那扇门被强行突破的瞬间。
“咔哒。”
一声轻微的电子锁解除声。厚重的金属暗门没有暴力破开,而是被从外面用某种方式正常开启了。一道穿着深蓝色夹克、身形笔挺的身影,踩着楼梯上积累的厚厚灰尘,不疾不徐地走了下来。
来人约莫四十出头,寸头,方脸,五官如同刀削斧凿般硬朗,没什么表情。他目光锐利得像探照灯,进门后只随意地扫了一圈,视线在林谈和斧子身上停留片刻,又在那些嗡嗡作响的黑色机柜上掠过,最后定格在握着斧柄、蓄势待发的斧子和靠墙而立的林谈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机柜风扇单调的嗡鸣。
“长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陈斌武。”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长期发号施令形成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他没有出示证件,似乎笃定对方知道他是谁。他从夹克内袋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打火机“嚓”地一声点燃,橘黄的火苗跳动,映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他深深吸了一口,灰白的烟雾在惨白灯光下袅袅升起,模糊了他锐利的眼神。
“槐柳镇那边动静不小,”陈斌武吐出一口烟圈,目光透过烟雾,如同实质般落在林谈脸上,“山体塌陷,地质局报上来的数据异常值爆表,还有目击者报告说看到‘黑云里打雷’,雷光颜色不对。方圆几十里,电磁信号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他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现场痕迹……很‘特别’。有高温熔融,有能量冲击残留,还有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组织的……粘稠物残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斧子肋下渗血的绷带:“看来,你们是亲历者?”
林谈感到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陈斌武话语里的信息量极大,精准地指向槐柳镇核心区域的战斗。看来政府不仅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而且掌握着远超常规的监测手段!他强迫自己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喉咙有些发干:“陈警官,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陈斌武打断他,嘴角似乎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毫无温度可言的弧度,“只是不小心卷入了‘天门’和‘鬼众道’的老恩怨?林谈,省点力气。”他往前踱了一步,皮鞋踩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声响。一股无形的压力随之而来,混杂着烟草味和一种冰冷的、属于国家机器的秩序感。
“你们那些神神鬼鬼、打生打死的东西,”陈斌武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四周,又指向头顶,“上面一直都知道。从‘门’被发现,从那些所谓的‘星神’的尝试伸手,还有你们鬼众道的那些门门道道,都有人在看着。”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我们不管你们信奉什么,用什么手段。符箓也好,机关术也罢,甚至那些神怪手段……”他瞥了一眼林谈,显然对郎中诊所里发生的一切并非一无所知,“只要不越过红线,我们都不会管。但!红线是什么?”他目光如电,扫过林谈和斧子,“是稳定!国家机器的稳定,社会秩序的稳定,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全稳定!这是底线,也是铁律!”
“天门想开门,引来那些东西,是祸害,是必须清除的毒瘤。但你们鬼众道……”他盯着林谈,“你们的力量来源,你们的手段,一样不可控!一样充满了未知的风险!老九傩舞失控反噬的样子,你以为没人看见?蜱虫召唤的那东西,最后炸开的能量等级,差点没把长安地震局那帮人吓出心脏病!这些东西,一旦在城市里失控,那会是什么后果?”
他掐灭了烟头,随手丢在地上,用鞋尖碾碎那点微弱的火星,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碾压感。“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任何个体,任何组织,在这条铁律面前,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向前一步,几乎与林谈面对面,那股无形的压力让林谈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听着,林谈,”陈斌武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们不会追究你曾经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不想知道你跟鬼众道这帮人是怎么混到一起的。你们要去西南,要去找那什么遗迹,可以,我们也不会干预。但是!记住!如果发现任何可能造成大规模影响、任何超出你们掌控范围的情况,无论是天门的异动,还是那遗迹里真有能翻天覆地的东西!必须!第一时间!向我报告!”他锐利的目光如同钉子,死死钉入林谈的眼底,“别想着隐瞒,别想着自己解决。你们承担不起失控的代价,国家更承担不起。这是警告,也是忠告。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各位看官实在是抱歉,今天有事耽搁又更新的比较晚,实在是对不住大家,还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