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道有何不同(1 / 2)

郑芝豹还在旁边喋喋不休,他那颗被金银塞满的脑袋,此刻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

“家主,您看这地,肥得能掐出水来!还有那码头,那船!这朝鲜人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他们瞒着咱们做了什么大生意?”

郑鸿逵的神情却愈发凝重,他放下了望远镜,眉心紧锁。

“七弟,你看错了。”

“哪里看错了?这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吗?”

郑芝豹不服气地反驳。

“你看那些在田间劳作的百姓,看那些在码头上搬运货物的工人。”

郑鸿逵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他们的脸上,没有暴富的狂喜,也没有被压榨的麻木。那是一种……踏实。是一种知道今天有饭吃,明天也一定有饭吃的安宁。”

“这样的民心,比金山银山,要可怕得多。”

郑成功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的思绪,早已飞回了数日之前,飞回了京城那座威严的承天门外。

云茹清冷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洪承畴,为北疆之锚。”

“李自成,为西进之锋。”

“李定国,为南拓之翼。”

“郑成功,为东海之枢。”

他见过李自成治下那片狂野生长的土地,充满了破坏旧秩序的暴烈与新生。

他也在荆襄之地,遥遥感受过李定国那柄即将出鞘的利剑,所蕴含的开拓锋芒。

而眼前的景象,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狂野,没有锋芒。

这里有的是秩序,是规划,是一种将丰饶之力,如同水利工程般,精准、高效地铺设到每一寸土地的严谨。

阡陌纵横,沟渠分明,村落井然,人丁兴旺。

这不像是一个流寇或者一个将军的手笔。

这……像是一个浸淫官场数十载,深谙治理之道的封疆大吏,在得到神力之后,所绘出的蓝图。

洪承畴。

只能是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如同温热的潜流,从郑成功的胸膛深处涌起。

那不是建功立业的渴望,也不是征服杀伐的快意。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是一种,终于见到最后一位“同道中人”的期待。

他们都是被仙师选中的行者,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探索着这条前无古人的丰饶之道。

郑成功握着望远镜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迫不及待地,想亲眼看看。

看看这位曾经的大明蓟辽总督,是如何用他那双习惯了批阅公文、调兵遣将的手,来施展这改天换地的神力。

“这不是朝鲜人的手笔。”

郑成功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让郑鸿逵和郑芝豹同时安静了下来。

两人齐齐看向他,等待着下文。

“这里,有另一位丰饶行者。”

“另一位……行者?”

郑芝豹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他那敏锐的商人嗅觉立刻让他想到了别处。

“家主的意思是,这地方,已经有主了?那……那咱们的生意,岂不是……?”

“是敌是友?”

郑鸿逵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一个能将贫瘠之国,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富庶的存在,其实力,不言而喻。

“是同道。”

郑成功缓缓放下望远镜,目光灼灼地看着那片生机勃勃的海岸线。

“但道,可以有很多条。”

“我要去看看,他的道,与我的,有何不同。”

郑芝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郑鸿逵用眼神制止了。

郑鸿逵看着自己这位气质已然脱胎换骨的侄儿,他从郑成功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利益与杀伐的……好奇。

那是一种,学者对真理,匠人对神工的向往。

他忽然明白了。

家主,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郑家少主了。

他的眼界,早已超越了家族、地盘与金银。

“家主,我们该如何行事?”

郑鸿逵躬身问道,姿态无比恭敬。

“我们是访问。”

郑成功再次强调。

“让溟鲲潜入深海,不要惊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