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的根须，从炮弹内部爆裂而出。
它们在空中，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空中，急速膨胀。
最终化为一团团巨大的、饱含泥土气息的植物团。
然后。
它们像柔软的棉絮。
轻飘飘地落入海中。
依然是无声无息。
荷兰舰队的甲板上，一片死寂。
范·迪门瘫坐在地。他的眼神，失去了焦点。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所有的信仰，所有的科学，所有的常识，在这一刻，都被彻底颠覆。
她看向范·迪门。
“我此来，非为杀戮。”
“只为警示。”
“丰饶之道，利他共生。”
“尔等，却以劫掠为生，以杀戮为乐。”
“这片海域。”
“是华夏的门户。”
“亦是万物共生之所。”
“不是你们肆意妄为的屠场。”
范·迪门猛地抬起头。
他的脸上，写满了屈辱与愤怒。
“你算什么东西！”
他嘶吼着。
“这片海域，属于强者！”
“我们荷兰东印度公司，才是这片海域的主宰！”
“你以为凭着一些雕虫小技，就能吓退我们吗？！”
“我们有坚船利炮！”
“我们有上帝的庇佑！”
“我们是文明的传播者！”
“你们这些落后的东方人，注定要被淘汰！”
郑成功听着这番话。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
他知道，这种傲慢，是刻在这些西洋人骨子里的。
他们自诩文明。却行强盗之事。
他向前一步。对着半空中的云茹。
“仙师！”
“他们冥顽不灵！”
“与这些蛮夷，无需多言！”
朱慈烺的目光，在云茹与范·迪门之间来回移动。
他看到了文明的碰撞。他看到了狂妄的愚昧。他看到了力量的悬殊。
云茹的目光，落在范·迪门的身上。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愚昧。”
她轻声开口。
“当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如同判决。
范·迪门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莫名的寒意，从他心底升起。
他感到一股强烈的瘙痒。从他的指尖开始。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
他的指甲缝里，竟然长出了细密的绿色苔藓。
苔藓以惊人的速度蔓延
瞬间覆盖了他的手背。
他的皮肤，开始鼓胀。
血管，如同被撑破。
翠绿的藤蔓，从他的皮肤下，挣扎着破土而出。
“啊！”
范·迪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拼命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但无济于事。
藤蔓，在他身上，疯狂地生长。
他的眼睛，被绿色的植物覆盖。
他的嘴巴，被花朵堵塞。
他的身体，在急速膨胀。变形。
他变成了一团巨大的植物。
然后。
砰！一声闷响。
他爆裂开来。
翠绿的汁液，飞溅四射。
只留下一团团巨大的、还在不断生长的植物在甲板上扎根生长。
他的几个叫嚣最狠的副官，也同时发出了惨叫。
他们的身体，也以同样的方式，被植物吞噬。
他们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整个荷兰舰队的甲板上，陷入了彻底的恐慌。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的指挥官，他们的战友。
变成了植物！
活着，变成植物！
这种死法。
比任何刀剑。任何炮火。都要恐怖千百倍。
“魔鬼！”
“她真的是魔鬼！”
荷兰水手们，发出绝望的嘶吼。他们丢下了武器。他们跪倒在地。他们抱头鼠窜。
郑成功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看着那团还在蠕动的植物。
他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脑门。
仙师的力量他知道很强，但他从未想过。可以如此恐怖。
那不是简单的毁灭。那是将生命。扭曲。异化。
他感到一股强烈的眩晕。
朱慈烺的脸色，惨白如纸。他的嘴唇颤抖着。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看到了那扭曲的痛苦。他看到了生命的消逝。
他感受到了绝对的力量。
这与他过去对“天罚”的认知，完全不同。
天罚，是雷霆。是洪水。是疫病。但那是抽象的。遥远的。
而现在就在他眼前。
活生生地扭曲，他感到胃部一阵翻涌。
云茹的目光，扫过惊恐万状的荷兰舰队。她的眼神，依然平静。
“尔等。”
她的声音，如同远古的低语。
“既不敬畏生命，那便回归虚无。”
她伸出手，她的手掌对着整个荷兰舰队缓缓下压。
海面开始剧烈地翻腾。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海底深处涌出。
海水，开始逆时针旋转。一个巨大的漩涡在荷兰舰队的下方凭空而生。
漩涡的中心，深不见底。漆黑一片。
漩涡，急速扩大。
荷兰舰队的船只开始不受控制地被吸向漩涡，
船只上的荷兰水手们，发出绝望的尖叫，他们拼命地抓住船舷。
他们试图用绳索固定。
但一切都是徒劳，巨大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手掌。
紧紧地抓住他们的船只。
赫克托号。那艘荷兰舰队的主力战舰。此刻也无法幸免。
它的船体，开始发出吱呀的哀鸣；桅杆，被巨大的力量扭曲。断裂。
船员们如同蚂蚁般在甲板上奔跑。
他们跳入海中试图游离，但漩涡的力量，是如此强大。
所有的一切，都被卷入其中。
船只，被撕裂。
木板，被粉碎。
水手们，被海水吞噬。
他们的惨叫声，被海浪淹没，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十二艘荷兰战舰，连同上面的所有船员全部被漩涡吞噬。
海面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除了空气中那花香。
以及郑成功和朱慈烺胸腔中那仍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郑成功的双腿，感到一阵发软。他不得不扶住船舷。
他看到了绝对的力量。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敬畏与渴望。
云茹的身影缓缓降落在郑成功的旗舰甲板上，她的表情依然平静。
郑成功深吸一口气。他猛地跪倒在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坚定。
“仙师！弟子郑成功！”
“恳请仙师，赐予弟子力量！”
“弟子愿以一生践行丰饶之道！”
“守护这万里波涛扬我华夏声威！”
“请仙师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