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站在廊下,任由飘散的雨丝沾湿他的龙袍,望着这片被青色雨幕笼罩的天地,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茫然、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以及那越来越清晰的、对于这种改天换地伟力的敬畏,交织在他心中。
“如此神通……真是……真是……”他喃喃自语,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他沉默地站立良久,才缓缓转身,带着一身湿气和水汽,重新走回殿内。几位大臣也如梦初醒,连忙跟回,个个心潮澎湃,难以平静。
他刚回到御案后,还未从这场甘霖带来的震撼中完全回神……
还未等他消化完,又一名粘杆处的心腹侍卫被引了进来,面色凝重中带着一丝兴奋,跪地急报:
“启奏陛下!通州六百里加急密报!昨夜,建虏酋首鳌拜,亲率精锐潜入通州码头,勾结永昌伯府,意图纵火劫掠漕粮!”
“什么?!”崇祯和几位大臣闻言,霍然变色!鳌拜!那可是满洲有名的悍将!竟敢潜入京畿重地?还勾结了永昌伯?!漕粮若有失,京师震动!
那侍卫继续道,语气变得激动起来:“然其阴谋已被……已被仙师洞悉!仙师昨夜亲临通州,施展无上神通,催动草木皆为兵甲,水火亦听其号令,顷刻间便将鳌拜及其党羽悉数擒获!更……更……”
“更什么?快说!”崇祯急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侍卫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更以无上法力,将那鳌拜及其麾下数十名穷凶极恶之辈,尽数……尽数化作了美貌女子!并下法旨,将其罪状公之于众,言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判其或投入男监,或送入……送入青楼,以赎其罪,警醒世人!如今通州码头已然平定,漕粮无损,鳌拜一党尽数成擒!”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乾清宫!
崇祯皇帝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整个人僵在了龙椅上,仿佛化作了泥雕木塑。
周延儒手中的奏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陈新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仿佛在确认什么。 其他几位阁臣更是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荒谬、震惊、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鳌拜……变成了女人?还要被关进男监或青楼?
这消息太过匪夷所思,彻底超出了他们这些读圣贤书、理朝政事的文官们的理解极限!他们甚至一时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良久,崇祯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靠回龙椅背上,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有震惊,有荒谬,有一丝快意(尤其是听到鳌拜这个心腹大患被解决),有深深的敬畏,最后都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
他沉默了很久,殿内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最终,他抬起眼,目光扫过下方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臣子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决断:
“传旨。”
“一,通州之事,严格按仙师……按上师法旨办理。涉案人等,一律严惩不贷。永昌伯府,即刻查抄,一应党羽,绝不姑息!”
“二,北直隶普降甘霖,惠及万民,此乃天恩。着顺天府及各地官府,妥善引导,安顿流民,勿失农时,不得有误。”
“三,山东新政卓有成效,着邱祖德悉心总结其法,誊抄各府州县,令其因地制宜,效仿推行。对于李崇善等顺应天道、造福地方之士绅,应予褒奖,树为典范。”
他的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再犹豫的坚定。接连不断的事实,尤其是昨夜通州之事那雷霆万钧又诡异莫测的手段,彻底让他认清了一个现实:
抗拒这股力量,不仅徒劳,而且愚蠢。顺应它,利用它,至少目前看来,于国于民,于这大明江山,是有利的。
至于帝王尊严、心中芥蒂……在实实在在的江山稳固面前,似乎可以暂时搁置了。
周延儒、陈新甲等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明悟。他们连忙躬身领旨:“臣等遵旨!”
崇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独自一人留在空旷的乾清宫内,目光再次投向殿外那片清澈的天空。
他缓缓闭上眼,体内那股丰饶之力依旧在静静流淌,滋养着他的身体,也无声地提醒着他这一切改变的源头。
“这便是天意吧……”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消散在浓郁的龙涎香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