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星门,如同宇宙幕布上一枚冰冷而精致的徽记,无声地悬浮在火星轨道之外。它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没有信号发出,没有物体穿越,只是存在着。这种绝对的静止,反而比任何攻击都更令人窒息,仿佛暴风雨前极致压抑的宁静。
最初的震撼与死寂过后,全球范围内的相关机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忙碌。数据如同海啸般从各个观测点涌向分析中心,每一帧图像,每一个能量读数,都被反复分析、放大、解读。
“结构稳定,能量场层级恒定,未检测到任何形式的辐射或信息泄露。”
“其空间定位精度达到原子级别,建成后未发生任何漂移。”
“所有尝试性的主动探测信号,无论是电磁波、中微子还是引力波,在接触其能量场边界后均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回波。”
一份份初步分析报告汇聚起来,勾勒出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人类现有的科技,无法理解这座星门的原理,无法与其互动,甚至无法确定它是否“活着”。它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后便彻底静默的完美造物,嘲笑着人类文明的自以为是。
恐慌,在高层和知情者圈子里无声地蔓延。这种超越理解的造物能力,意味着对方拥有随时可以降临,而人类却连预警都做不到的力量。
罗刹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他关闭了外部嘈杂的信息流,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回自身。意识深处,那枚星光烙印在星门成型后,并未恢复平静,反而维持着一种恒定的、低水平的“活跃”状态,仿佛一个进入了待机模式的终端,随时准备接收或执行下一道指令。
他尝试再次去“倾听”那烙印的低语,发现其内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之前那些关于构造协议的碎片化信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基础、更加恒定的状态报告式的波动,隐约包含着 【门户稳定…通道待命…能量储备充足…等待导航指令…】 之类的含义。
导航指令?罗刹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这座星门,需要指令才能激活?它连接向何方?是谁来下达指令?是奥尔特云的那个环形造物?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韩先生的紧急通讯再次接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罗刹先生,最高决策会议已经连续召开了数小时。现在,我们面临几个迫在眉睫的抉择。”
“请讲。”罗刹沉声道。
“第一,信息公开程度。星门的存在,不可能永远隐瞒。天文爱好者很快就能通过高性能望远镜观测到火星轨道附近的这个‘新天体’。我们是主动有限度地公开,引发全球性恐慌与混乱,还是尽力掩盖,直到我们对其有更深入的了解?”
“第二,应对姿态。我们是应该将其视为潜在威胁,调动一切资源进行防御性部署,甚至考虑……先发制人的可能性?还是应该将其视为一个接触机会,尝试建立某种形式的沟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韩先生顿了顿,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基于我们共享的情报,尤其是你与‘哨兵单元’的接触和那枚烙印的存在,最高层认为,你,罗刹先生,可能是我们目前唯一具备与‘巡天者’进行某种形式‘非对称互动’能力的人。我们需要你的判断,更需要你……在必要时,承担起先锋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