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记者散去，俞莫彤独自走向露台时，那些强撑的骄傲瞬间崩塌。
她扶着栏杆深吸一口气，看着玻璃倒影中那个依然美艳却难掩疲惫的女人。
曾几何时，她根本不需要在这种场合与后辈虚与委蛇。
那时只要她一个眼神，经纪人就会把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请出她的视线。
而现在......
“莫彤姐？”侍应生端着托盘经过，“需要再拿杯酒吗？”
俞莫彤猛地直起身，又变回那个无懈可击的女明星：不用。
她整理着裙摆，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走红毯时，前辈对她说的话：“在这个圈子里，今天俯视你的人，明天可能就要仰视你。”
而现在，她正在亲身验证这句话的反面。
就在这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洛栖身着霓裳定制的水墨系列礼服款款走来。
她肩头披着的月影纱在灯光下流转着淡淡光华——那是顾听晚特意为她今晚的造型请非遗工艺师傅纯手工定制的珍品。
记者们立即调转镜头，连林玥玥都忍不住踮脚张望。
在所有人都被洛栖吸引注意力的瞬间，俞莫彤终于卸下微笑面具，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她倚在栏杆边，指尖的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不知过了多久，露台的入口处传来脚步声，透过玻璃的倒影，俞莫彤看到了洛栖的身影。
她头也不回地冷笑，“怎么，洛小姐是来看我这个过气前辈还能撑多久？”
洛栖停在三步之外，月光在她素雅的霓裳定制礼服上流淌。
“我前两天刚刚重温了《城南旧事》的修复版。您雨中等候初恋那场戏，每个眼神都是戏，很值得学习。”
俞莫彤夹烟的手指微微一颤。
那是十二年前的电影，她为了那三分钟的戏在暴雨中站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导演喊卡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陈年旧事。”
她吐出一缕烟圈，刻意用慵懒的语调掩饰波动，“难为洛小姐还去找这种老片子。怎么，现在的好剧本已经匮乏到要向后看齐了？”
“好表演值得被记住。”
洛栖向前一步，“就像您当年在《金陵烟雨》片场采访里说的——演员应该为戏活着。”
记忆如潮水般突然席卷而来。
五年前《金陵烟雨》片场，俞莫彤亲眼看着投资方带来的女孩NG了十几次依然能继续拍，而她精心准备的戏份却被一剪没。
那天收工后，她在化妆间砸碎了镜子，碎片映出无数个扭曲的自己。
俞莫彤突然轻笑出声，带着刺耳的自嘲，“为戏活着？多天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