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风雪夜,我来讲课了(1 / 2)

藏经阁地底的轰鸣尚未止息,律吾立于星轨之下,银袍翻涌如浪。

他眉心那道极淡的刻痕愈发清晰,仿佛天地意志在此凝聚成形。

星河倒转,天机紊乱,而一切的源头,竟是一缕自北境飘来的微弱愿力。

“愿力织网已启。”他低声呢喃,声音穿透虚空,却无人应答。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寒脊堡,风雪正怒。

刀光一闪,血未溅——冻得太久,连鲜血都凝在了脖颈间。

雪娘子收刀入鞘,喘息微重。

她脚边倒着一头铁脊狼王,筋骨尽碎,眼眶深处却嵌着半片焦黑纸屑。

她蹲下身,用匕首轻轻挑出,指尖触到那残页的一瞬,竟觉心头一颤。

纸上墨迹模糊,依稀可见“萝卜”、“姜丝”、“慢火炖三刻”等字。

“……《养生菜谱》?”她怔住,寒风吹得她眸光微闪,“连畜生都在怕这个?”

她猛地抬头,望向城外风雪深处。

就在那一刹那,她的视线撞上了一道灰袍身影。

那人踏雪而来,步履不疾不徐,肩头扛着一把旧扫帚,木柄磨损,竹枝残缺。

身后跟着一只通体雪白、瞳若银焰的灵狐,还有一名黑衣女子,面冷如霜,体内却隐隐有金光流转,似善念压住了杀意。

是陈凡。

他来了。

小灰低呜一声,前爪轻刨冻土,鼻尖喷出白雾。

它能感知到,这座城的地脉深处,怨气与愿力交织成网,像一张即将绷断的弓弦。

而城墙之上,三千残民蜷缩在废墟中,孩童抱着破书默背《千字文》,老人用冻裂的手指蘸血,在墙上一笔一画抄写《劝善文》。

这不是战场,这是文明最后的火种。

陈凡走到城门口,停下脚步。

风雪扑面,他却不避,只是缓缓将肩上那把扫帚插入冻土之中。

动作很轻,却仿佛钉下了某种不可动摇的誓言。

秦九钉站在不远处,满脸虬髯结满冰霜。

他是这城里最后一个铁匠,也是唯一不肯逃走的汉子。

此刻他盯着陈凡,冷声道:“读书读不出刀,识字识不出命!你们这些宗门修士,来这儿讲经说法?等妖兽撕开肚皮时,看字能不能挡牙!”

陈凡没看他,只低头捡起一片碎纸——那是被风吹落的《劝善文》残页,上面写着“一念向善,百障可消”。

他轻轻拂去尘雪,展平纸角,然后才抬头,目光平静:“可他们还想读。”

四个字,轻如鸿毛,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上。

夜琉璃站在他身后,望着那把插在冻土中的扫帚,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把扫帚,从来不是用来扫尘的。

它扫的是人心蒙昧,是世道荒芜,是众生在绝境中仍不肯熄灭的那一丝念想。

入夜,风雪稍歇。

陈凡在断墙之间设下简易讲坛,没有香案,没有法器,只有一盏油灯,灯芯微弱摇曳。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手抄典籍,封面无字,内页却随愿力流转,文字如活物般缓缓游动——《扫地心经》。

系统悄然演化,功德成书。

他翻开第一页,指尖微光轻点灯芯,火苗骤然明亮,映照四周冻僵的脸庞。

“有人问我,修道要拜多少庙?”陈凡的声音不高,却穿透风雪,落在每个人耳中,“我说,不如先认一个字。”

全场寂静。

孩子停下了默诵,老人放下了笔,秦九钉握紧了锤柄,雪娘子按住了刀。

陈凡抬头,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最后落在那盏油灯上。

“今晚第一课——”他顿了顿,声音沉静如渊,“人,为什么能站着写字?”风雪如刀,割在脸上不觉痛,只觉冷。

寒脊堡的夜,静得能听见油灯芯爆裂的轻响。

陈凡端坐讲坛之上,双目微垂,指尖仍悬于《扫地心经》第一页——“一字启灵篇”。

那页纸上,“仁”字正缓缓流转,似有呼吸,金光若隐若现。

他没有急着翻页,而是静静等待。

“诸位。”他声音不高,却像一粒火种落入冰原,“修道之人常说‘开灵根’‘引天地气’,可你们知道吗?真正的灵启,未必来自雷劫,也可能……始于一个字。”

台下众人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