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扫帚种下的莲花开了(1 / 2)

晨曦初照,魔渊血雾渐散。

夜琉璃在陈凡怀中缓缓睁眼,睫毛轻颤,像初生蝶翼拨开尘世迷雾。

她目光尚有些涣散,却执拗地聚焦在他脸上,仿佛要将这张染血的面容刻进魂魄深处。

风从断崖间穿行而过,卷起残灰与露水,吹乱了她的长发,也吹进了两人之间那片刻的寂静。

然后,她哑着嗓子,问出了第一句话:

“你还记得……我说过讨厌甜食吗?”

陈凡一愣。

他低头看着她,嘴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眼神却清澈得如同山涧晨露。

那一瞬,过往种种如潮水退去——她曾冷面拒他于门外,曾以匕首抵他咽喉,也曾在他耳边低语:“我生来便是修罗道上的刀,不配尝甜。”

可现在,她竟问他记不记得她讨厌甜食。

他忽然笑了,笑得牵动胸口裂伤,又咳出一口血沫。

“记得。”他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顽劣,“所以那次糖丸,是我故意塞你嘴里的。”

她轻轻掐了他一下,力道轻得几乎像是抚摸,唇角却微微翘起:“难吃死了。”

两人相视片刻,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望着彼此。

可就在那一刹那,天地仿佛为之清明,连空气中残留的煞气都悄然褪去。

某种沉埋万古的枷锁,在无声无息中彻底崩解。

不是法阵的破碎,不是魔尊陨落的回响,而是人心最深处的一道坚冰,终于融化。

远处,幽姨拄着枯枝般的拐杖,立于祭坛残垣之上。

晨光洒在她苍老的面容上,映出久违的安宁。

她望着重建中的祭坛——那些曾刻满献祭咒文的石柱,如今已被《基础吐纳法》与《防疫符水方》取代。

几名曾经嗜血成性的魔修跪坐于地,低头抄写经文,神情专注如初入学堂的孩童。

一个断臂少年正用左手一笔一划写着“止杀为慈”,字迹歪斜,却极其认真。

幽姨静静看了良久,转身走向陈凡,步履缓慢而坚定。

“她终于不必再躲了。”她说,声音轻得像风吹落叶。

陈凡抬头看她,欲言又止。

下一瞬,老人身形化作一阵清风,消散在晨光之中,唯有那根曾贯穿百年执念的骨笛,孤零零插在焦土之中。

翌日清晨,有人发现骨笛缝隙里钻出一抹嫩绿——竟是新芽破土而出,迎风而展。

与此同时,天边云动。

数道剑光划破长空,执法殿玉令高悬,柳媚率众而来,玄袍猎猎,杀意凛然。

她手中紧握镇魔玉符,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引九霄雷火覆灭此地。

可当她踏足废墟,眼前景象却让她脚步一顿。

一群曾被标记为“不可救赎”的魔童围坐一圈,安静听着夜琉璃讲述如何通过呼吸吐纳强健体魄。

她说话时语气平和,眼神温润,像春雨润物,不带一丝戾气。

另一边,昔日凶煞之辈正合力抬木修桥,为山下村落疏通塌方山路。

有人手臂仍在流血,却坚持不肯停下。

柳媚站在高处,久久未语。

她身后的执法弟子纷纷收剑入鞘,眼中疑虑渐转为震动。

良久,她收回玉符,默默放入袖中。

“这一局……”她低声叹道,“正魔之外,另有出路。”

临走前,她独自走到陈凡面前,目光复杂:“你们真觉得,恶能变善?”

陈凡没有立刻回答。

他弯腰,从一截断裂的魔骨缝隙中轻轻摘下一朵小白花——花瓣纤弱,纯白如雪,在这死寂之地显得格格不入,却又生机盎然。

他将花递到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