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忽然停了。
云层裂开一线,晨光洒落,照在那块破旧的道袍碎片上,也照在萧寒舟握剑的手背上。
那只手,微微颤抖。
而就在此时,他体内金丹轰然震荡,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第一剑落,萧寒舟引动“裂空斩”,剑光如天河倒灌,撕裂虚空,直取陈凡头颅!
第一剑落,裂空斩如天河倒灌,撕开晨雾与气流,剑光所至,虚空嗡鸣震颤,仿佛天地都在为这一击让路。
那道银白匹练直取陈凡头颅,速度快到连观战者都来不及眨眼。
然而陈凡不退、不闪、不召法器、不结印诀。
他只是立于原地,衣袍被剑风掀得猎猎作响,双目却如古井无波,静静望着萧寒舟。
就在剑锋距眉心仅剩三寸之际,他忽然朗声开口:
“你剑太快,心太急——可曾记得第一次握剑,是为了保护谁?”
声音不高,却如钟鸣贯耳,穿透层层剑意,直抵萧寒舟识海深处。
那一瞬,萧寒舟手腕猛地一抖,剑势偏斜三寸,从陈凡耳侧擦过,削断一缕黑发。
发丝飘落,在晨光中缓缓燃成灰烬。
全场死寂。
没有人明白这句话的分量,但萧寒舟懂。
十二岁那年,父亲死于魔修之手,他跪在血泊中攥紧断剑,发誓此生只为复仇而活。
可后来呢?
他成了青云榜上最耀眼的天骄,金丹境年轻一辈无敌手,却早已忘了当初握剑时眼中含泪的那个少年。
他的剑越来越快,心却越来越冷。
第二剑起,携雷火之势,轰然劈下!
“焚心烈狱斩!”萧寒舟怒吼出招名,剑身缠绕赤红雷蛇,火焰中竟有冤魂哀嚎之声——这是以自身精血祭炼的禁忌杀式,一旦出手,非生即死。
狂暴的气息席卷擂台,噬念沙被高温蒸发,九重试心阵的符文剧烈闪烁,几乎崩解。
所有人都以为陈凡必死无疑。
可他依旧不动。
面对足以斩灭金丹的绝杀之剑,他反而闭上了眼,轻声反问:“你说我侥幸成丹?那你可知,我在藏经阁扫地时,每一页残卷都读过七遍?每一顿灵米饭,都试过三十种火候?”
语落刹那,剑锋已临身。
众人惊呼未出,只见陈凡终于抬手——
不是迎敌,不是防御。
而是轻轻拂去萧寒舟肩头一片随风飘落的枯叶。
动作轻柔,如同拂去岁月尘埃。
“你的路一直很正。”他睁开眼,目光澄澈如洗,“只是忘了,道也容得下一把扫帚。”
第三剑,悬于半空。
剑尖微微颤抖,映着初升朝阳,竟凝出一滴殷红血珠,自萧寒舟指尖滑落。
全场寂静无声,万修屏息,连风都不敢流动。
忽然间,青云榜金光暴涨,光芒冲破云层,照彻东荒群山!
原本空白的榜首位置,竟自动浮现一行古老评语,字字如镌刻天道:
“非战而屈人之兵,非贵而摄万灵之心。”
紧接着,两个大字缓缓显现——
陈凡。
二字升起之时,金光贯日,如大日凌空,照耀三日不息。
萧寒舟怔立原地,手中长剑“当啷”坠地。
他缓缓单膝跪下,声音沙哑,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
“我败了……不是败给你的修为,是败给了我自己从未敢想的可能。”
话音落下,整座擂台忽地一震。
远在藏经阁废墟深处,那本封印千年的《太虚道藏》猛然震动,尘封的青铜锁链发出清越龙吟,一道悠远回响自虚空传来,似叹息,似认可:
“道不在经中,在人心。”
金光未散,余音犹存。
而此刻,远在七十二峰之巅的祖师殿内,一块沉寂千年的碑林石板,悄然裂开一道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