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这榜,我扫了也无妨(2 / 2)

可陈凡只是停下,望着对方,轻声问道:

“你为何修道?”晨光如刃,劈开青云山巅的薄雾。

擂台之上,石砖沁着寒露,七十二道身影已尽数登场。

各大仙门天骄目光如炬,剑意、灵压、神识交织成网,空气仿佛凝成铁幕,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掀起腥风血雨。

然而,当陈凡踏上擂台时,却没有半分杀气。

他依旧扛着那把旧扫帚,木柄斑驳,竹枝残缺,像极了藏经阁外日日清扫落叶的寻常模样。

脚步不疾不徐,踏在青石上无声无息,可每一步落下,天地灵气竟微微震颤,仿佛大地也在倾听他的到来。

第一战,对阵一名炼气九重的老修。

此人鬓发灰白,面颊凹陷,气息滞涩中透出一股执拗的狠劲。

传闻他在瓶颈困顿十年,遍寻丹药、阵法、秘术,甚至不惜以心头精血祭炼破境符,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此刻见陈凡登台,眼中怒火一闪:“杂役也敢与我争席?今日便让你知道,修道不是儿戏!”

话音未落,灵力翻涌,掌风如刀直劈而来。

但陈凡并未出手。

他只是停下脚步,静静望着对方,声音温和得如同春风吹过枯井:

“你为何修道?”

老修一怔,攻势顿滞。

“自然是为长生!为超脱!为逆天改命!”他嘶吼,声音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凡轻轻摇头:“错了。”

全场寂静。

“你最初踏上这条路,是因为娘亲咳疾缠身,药石无灵。你跪在山门前三天三夜,求一纸入门资格,只为学医修仙,换她十年安康。”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凿进人心,“后来她走了,你却忘了为什么出发。”

老修浑身剧震,瞳孔骤缩。

记忆如潮水倒灌——那间低矮茅屋,油灯昏黄,母亲咳血的手帕落在地上;他自己背着草药翻山越岭,鞋底磨穿,脚底渗血……他曾发誓:若能修成一日,定让世间再无病痛别离。

可这些年,他追逐的是境界、是名望、是他人眼中的“天骄”。

本心早已蒙尘。

“我……”他张口,却发不出声。

忽然间,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东西碎裂。

紧接着,头顶紫气轰然冲起,化作一道螺旋气柱直贯云霄!

筑基!破境成功!

全场哗然。

这不是靠丹药,不是借外力,而是心障自解,道基重铸!

空中无端浮现出一圈圈金色涟漪,宛如水波荡漾,隐隐有愿力流转之象。

虽无系统提示音响起,但那些曾与陈凡共笑、共扫地、共抄经的弟子们却分明感到心中一暖——仿佛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

第二场,对手是一名剑修少女,灵根驳杂,苦修五年不得寸进。

陈凡问她:“你握剑的手,是在替谁挥?”她冷笑:“为了变强!”他却轻声道:“可你每晚梦中都在喊‘阿弟’——你练剑,是为了保护那个被妖兽抓走的弟弟,不是吗?”

少女僵立当场,泪水滑落。

刹那间,体内灵脉贯通,灵根自发澄净,竟临阵突破!

第三场,第四场……他不再出手,也不言战,只以一句叩问,直指人心最深处的执念与遗忘。

有人因他想起幼年救过的蝼蚁而顿悟“微光亦可照幽冥”;有人因一句“你恨的师尊,当年也为你挡过雷劫”而泪流满面,心境圆满。

至第五轮,已有三人破境,五人主动弃权。

“我不打了。”一名青年散修扔下法宝,深深一拜,“你说的‘道’,比我师父教的还真。”

第六轮结束时,夕阳西沉。

金榜高悬,前十席位已有九人落定,唯独最后一席空缺。

而陈凡,仍未出一招一式。

他站在擂台中央,肩上扫帚斜倚,影子被晚霞拉得很长,仿佛从尘埃中走出的圣者。

万修哗然,议论如沸。

“他是邪术惑心!”

“此等手段,动摇道基根本!”

“若让他入决赛,岂非承认善念可代修行?!”

焚香炉前,赵元吉将那碗冷饭缓缓倒入火中。

火焰猛地腾起,竟幻化成一张苍老的人脸,双目含泪,嘶吼出最后一句:

“你扫的地……比我读的经还干净!”

金榜微颤,榜首之位,隐隐有光流转,似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契约。

而在忘忧谷深处,沈清霜悄然现身,指尖托着一枚晶莹冰珠。

她将其放入陈凡掌心,寒气刺骨,却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润。

“你说‘寒极生暖’,我悟了。”她眸光清冽,“这一滴,是北渊万年寒髓的眼泪——它也在等一个能听懂它哭的人。”

她转身离去,衣袂飘雪。

“明日,我会让你活着站上决赛台。”

风起云涌,青云榜的真正风暴,尚未降临。

而此时,剑峰之巅,萧寒舟伫立崖边,手中长剑嗡鸣不止,剑锋映着血色残阳,冷冷指向山下那道平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