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其轻轻放在桌案上,发出轻微的一声。
如同命运落子。
刘长老猛然抬头,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见了世间最恐怖之物。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非人的低吼,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扑向案台,伸手就要夺那铜牌——
可就在指尖触及铜牌的刹那,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喉间发出咯咯怪响,脖颈青筋暴起如虬龙盘绕。
他双眼翻白,嘴角抽搐,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一口黑气自他口中溢出。
而在那幽暗深处,隐约可见一点漆黑卵状之物,正随着他的喘息,缓缓蠕动。
刘长老的指尖距离铜牌尚有半寸,整个人却如遭雷击般猛地僵住。
那声扑向案台的嘶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喉咙深处咯咯作响的怪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逆流而上,撕扯着他的声带与神识。
他双目暴突,眼白迅速被血丝浸染成暗红,脖颈青筋虬结凸起,宛如地底爬出的黑蛇盘绕其上。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一口浓稠如墨的黑气自他口中喷涌而出,腥臭弥漫,竟在空中凝而不散,隐隐化作一张扭曲的人脸轮廓,转瞬即逝。
紧接着——
一声轻响,从他张开的嘴里落下了一物。
那是一枚卵形虫体,通体漆黑,表面泛着湿冷油光,约莫指甲盖大小,却诡异地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仍在他体内一般同步搏动。
它坠落在冰冷石砖上,发出微不可闻的一颤,旋即引得满殿惊退三步。
这是什么妖物?执法长老怒喝,掌心已凝聚灵力欲毁之。
别碰!李昭疾声制止,此蛊寄生识海,若受激爆裂,宿主神魂立碎!
两名医修迅速上前,以银针封穴、寒玉镇脉,勉强稳住刘长老抽搐不止的身体。
一人戴上避毒纱罩,用符纸裹住虫卵,置于琉璃盏中。
另一人剖开刘长老闭合的眼睑,以灵光探入其识海,片刻后脸色骤变:识海龟裂......有寄生痕迹,脑域深处残留大量谎言烙印,与《百毒志》所载诳魇蛊完全吻合。
诳魇蛊?有人低语,不是早随邪祭教派灭绝百年了吗?
陈凡站在阴影里,目光沉静如渊。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陷入更深的死寂:
此蛊以谎言为食,宿主每说一句假话,它便汲取一丝神魂之力壮大自身;若一旦停止说谎,蛊母便会反噬,吞噬宿主性命。他顿了顿,扫过那些或震惊、或忌惮的脸庞,所以你们听见的每一句辩解,每一次否认......其实都在喂养它。
空气仿佛凝固。
就在这时,玄诚子缓缓起身。
这位平日淡漠疏离的掌门,此刻眼神如刀,扫视殿中每一位执事长老。
诸位可还记得,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钟,三年前是谁提议重修《护法录》,执意抹去第七位护法之名,称其叛宗通敌,不足为记
无人应答。
风穿殿角,吹动垂帘。
烛火摇曳间,映照出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有躲闪,有惊惶,也有隐秘的恐惧。
那本该尘封的历史,如今正透过一枚虫卵、一声钟鸣、一块铜牌,悄然掀开一角。
最终,玄诚子只淡淡道:刘长老押入地牢,由医阁持续监查。其余人,各归其位,禁议此事。
而陈凡,则被当众宣判:面壁三日,禁室思过。
没有人提出异议。
甚至连赵林这样的外门弟子,看他的眼神也变了——不再是轻蔑,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忌惮与揣测。
夜深,禁室阴冷潮湿,四壁无窗,唯有门缝透入一线微光。
陈凡盘坐于地,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指尖轻捻,将一小撮带着淡淡檀香的功香灰,悄然埋入墙角砖缝。
功德系统的虚影在他心头浮现,文字无声闪烁:
【提示】诳魇蛊母巢定位中......
源头:玉虚阁地库。
与此同时,主峰最高处的静室之内,玄诚子独坐灯前,手中摩挲着一枚从未示人的金色令符。
月光穿透窗棂,洒落肩头。
可就在那投影触及墙面的刹那——
他的影子,竟无声分裂成了两个。
其中一个缓缓抬起手,朝着另一个的脖颈,做了一个极其缓慢、却又无比清晰的掐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