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挽戈实在被骂得太惨,完全没被波及到的陆青穗心虚地为他找到挣脱挨骂枷锁的好心人。
楚临鸿戳了戳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楚承翊,用气音同他说话。
“大哥,妹妹在看你呢。大概是想让你帮帮老三。”
“要我说,妹妹还是太心软了,老三向来无法无天,之前年纪小,长辈们不舍得训斥,再不好生教教他,往后还了得?”
楚承翊在二弟的提醒下,终于从专注的发呆状态中回过神,一抬眼,正好撞上陆青穗可怜巴巴的乞求目光。
他弯了弯嘴角。
做哥哥的怎么会拒绝妹妹的请求呢?
虽然他觉得,二弟说的没错,老三的确该好好教规矩了。
寻舟都跟他们说了,老三每回上鹤林居,他都会提醒别乱碰,可老三就是不听劝。
还好这回是中了寻舟研制出来的毒物,还有的解。
要是这莽撞性子再不改,迟早会落到侯府都救不了他的地步。
楚家的老大和老二,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思,才一直没有为弟弟解围的。
可现在不同了,妹妹想让他们帮忙。
那再不情愿,也得出手。
尤其作为侯府的嫡长子,楚承翊从小挨的打和骂,是两个弟弟加起来都赶不上的。
他是爵位的继承人,长辈们对他寄以厚望,管教也是最严厉的。
自己淋过的雨,自然也想让别人也浅尝几口。
最清楚长辈们性格的楚承翊先是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长辈们对弟弟源源不断的输出。
然后抛出一个,他们绝对感兴趣的话题。
“祖母、爹、娘,妹妹入族谱的宴席,要不要请陆家人?”
楚琰停了一下,扭头像是看什么稀奇似的看他,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神情。
秦老夫人和岳晴墨也一脸震惊,觉得楚承翊大概是被什么上了身,盘算着要不要立刻去城郊最灵验的道观,请千云道长下山为他做场法事。
面对目光有异的长辈们,楚承翊不紧不慢地将今日下午陆家兄妹上门找茬的事给说了。
重点放在了陆家那几个对陆青穗的百般折辱上,在添油加醋的基础上,又火上浇了几勺油,听得三位长辈面有怒意,气得发抖。
“当时守后门的护院和婆子都瞧见了,因青穗和挽戈没让他们帮忙,就没上。”
侯府下人们拿捏不准主子们的意思,不知道该把陆家人当主子看,还是当客人看,亦或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若是贸然上去强出头,回头没落着好,还凭白惹了一身骚,划不来。
对于这种小心思,破案无数的楚承翊十分清楚,也并未因此对他们有所责怪。
下人也是人,本朝主子无故打死家中奴籍下人,也是犯法,虽无牢狱之灾,却得花钱消灾。
今日发生的事虽然没有物证,可是人证却有几个,楚承翊可一点没觉得自己造谣生事。
只是在用词上,稍微“精准”了那么一点点。
无伤大雅。
秦老夫人在陆青穗的安抚下,对她越发怜惜,牵着她的手不松开,冷笑道:“先前看青穗身上那些伤,我就知道陆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弄伤了她,都没给她请过大夫上过药!”
那些伤口实在太深了,可见下手的人心有多狠,还有那些陈年旧疤,若是上过药,绝不会如此。
若是男孩儿,倒也无碍,又不是靠脸吃饭的,想着给公主郡主当面首,身上有些疤痕不要紧。
可这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哪有不爱美的?
也就是新认下的小孙女如今年虽小,还不懵懂着不知事,不知道这些疤痕意味着什么。
可人总有长大的一天呐,到了懂的时候,再见自己这一身的疤,得有多自卑,多难过,多伤心?
秦老夫人越想越气,当着孩子们的面又不好发火,只得吩咐道:“晴墨呐,先前让你准备的那些祛疤膏药,可送来了?”
岳晴墨气到不想说话,朝陆青穗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自己身边,含泪搂着孩子。
听婆母与自己说话,忙道:“府里余量不多,青穗这是要常年用着才能彻底根除,我怕不够让人上京城去采办了。”
她低头摩挲着陆青穗手上那些细小的伤疤。
“积年累月才能消呢,且先忍忍,过几年,我们青穗大了,大娘给你好生收拾,定要让你成为蔡州城顶顶美的姑娘!”
陆青穗乖乖点头,一口一个“谢谢祖母惦记”、“劳累大娘操心”,好听话不要钱地往外撒,嘴甜得像是抹了蜜,哄得两位侯夫人对她加倍疼惜宠爱。
心里简直不要太美滋滋。
老天有眼呐!
感恩陆青芙重生后不想过好日子一万次。
楚琰不善言辞,他看着五大三粗实际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听了儿子的话,又见老娘、续弦与小女儿的和乐融融,越发对陆家几人不满。
他蹙紧了眉,“啧”了一声。
“不收拾陆家,真是难消我心里的这口气!”
提起陆家,秦老夫人面有寒意,冷哼一声。
“收拾陆家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他们是青穗名义上的亲人。”
即便侯府认了陆青穗作女儿,又有江巧娘私下承认陆青穗并非陆家血脉,可陆青穗与陆家,终究有了一层割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即便日后陆青穗找回了真正的亲人,生恩不及养恩大,陆家再怎么虐待她,也切切实实地将人给养了八年。
侯府既非陆青穗真正的血脉亲人,也并未养她几日,一旦出手和陆家对上,只会让不明内情的外人往陆青穗身上泼脏水,把好名声往陆家那头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