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陆青穗的身世(2 / 2)

江巧娘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秦老夫人这话问得十分刁钻。

既然目前确定父不详,那么母亲呢?

男人或许不知道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人却是能对此心知肚明。

倘若江巧娘说,陆青穗并非自己所生,那么她就必须说明陆青穗是从哪儿抱的。

所她将陆青穗认作是自己亲生的,那么就会坐实她不守妇道,与人通奸。

这么大一个把柄捏在侯府手里,相当于捏住了江巧娘的命脉,生死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江巧娘觉得,她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难以回答的问题。

不回答还不行。

她不是傻子,知道女儿的身世决定了接下来她们母女二人在侯府的地位。

江巧娘不想再回到陆家,更清楚如今女儿虽然被在侯府被奉为上宾,可并不能以救命恩人的身份为所欲为多久。

感情是会随着时间逐渐变化的。

当年她刚与陆守良成婚时,也是蜜里调油。

如今却落得被发卖的下场。

但江巧娘有一点很肯定,在没弄清楚侯府的追问前,她绝不会吐露真相。

她一边绞尽脑汁地编造故事,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三位侯府贵人的神情。

“青穗……的确也不是我亲生的。”

在发现面前三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后,江巧娘仿佛吃了颗定心丸,脑子也变得机灵起来,顺畅地编起了故事。

“当年陆守良任金北知县时,那一带闹土匪,闹得很凶。”

“有一年,金北闹灾荒,土匪没吃的也抢不到,便下山劫掠了许多人,当时我刚生下陆守良第五个孩子,那也是个女儿。”

“夜里还在给孩子喂、喂奶,他们就冲进县衙,把我和孩子一起抢上了山。”

“当时很乱,很多人都病倒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瘟疫,虽然我没传染上,可孩子……”

江巧娘哽咽了,模糊的视线仿佛穿越时空回到当年。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就那样在怀里咽了气,不管她怎么摇,怎么哄,都不再回应自己。

秦老夫人一直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揣度着她话中的真假。

江巧娘平复了下心情,接着道:“后来土匪被剿灭,我怕孩子没了,不好向陆守良交代,便捡了个孩子,充作是我的。”

楚琰忙问:“那孩子的父母,你可曾见过?”

江巧娘眼神闪烁,摇头否认。

“不曾见过,许是也传染上了病,死了。那孩子没人管,被丢在尸体堆里头,要不是我耳力好,险些没听见她在哭。”

秦老夫人一边将她的话反复琢磨,一边缓缓问:“所以,你也不知道青穗的父母是谁?”

江巧娘老实摇头,“的确不知。”

侯府三人沉默许久,仿佛在消化江巧娘的话。

半晌,他们才回过神。

“你先回青竹院吧,别让青穗等急了,我看那孩子很是黏你。”

“往后若是再想起什么,前来相告。”

江巧娘点点头,临走前,鼓起勇气问:“敢问三位贵人,为何如此在意青穗的身世?”

楚琰转过身不语,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秦老夫人却是伤感地回答:“她长得像侯府相熟的一位故人。”

江巧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心中暗道,得亏自己没把实情说出来,果然是与那夫人有瓜葛的人家。

“那我先行告辞……告退。”

“去吧。”

江巧娘一走,离开后又偷偷回来,藏身于屏风后的楚承翊现了身。

“祖母、父亲、母亲。”

楚琰疲惫地扶着秦老夫人落座,自己端起茶盏,捧在掌心许久没喝。

他心里很难受。

八年,才有了那么一点眉目,可又仿佛重新回到了起点。

“承翊,你在大理寺任职,审案无数。说说你的看法。”

楚承翊低声道:“我觉得,江巧娘说的未必句句都是真的。”

“其中自然有真话,陆守良的确曾任金北知县,闹灾荒那年也的确有匪寇下山掠人。”

“陆守良正是因为此事闹大,才被下放到青阳县,从上县知县,成了下县知县。”

“但江巧娘知不知道那些匪寇中,藏有趁机祸乱的北狄奸细,又是否见过表姑母,这些她没说,我们也不知道实情。”

“我认为,江巧娘定然有不知道的内情,但也有没有说的真事。真假参半的故事,最容易让人相信。”

岳晴墨此时道:“初来乍到,对侯府并不知底细,又刚出狼窝,她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谨慎一些是对的。”

楚琰抬眼去看自己的大儿子,朝他扬了扬下巴。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楚承翊沉思一番后,道:“先静观其变。”

又看向秦老夫人与岳晴墨。

“祖母与母亲可以慢慢向她透露表姑母的事,一点点试探。”

“当年的事,说与不说,都在她一人抉择,便是青穗那边也套不出话。”

八年前,陆青穗才刚出生,一个没记忆的奶娃娃能知道什么。

“我观江巧娘乃心善之人,若当年真的用自己的女儿与姑表妹,那她绝不会是个心怀恶意的。”

“我们要做的,是用水磨功夫打动她,让她信任我们,说出当年真相。”

“毕竟……她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表姑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