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目送着他挺拔却略显孤绝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身上那件皱巴巴的睡袍被大衣掩住,但那份不顾一切的仓促和此刻决绝的离去,
在她心中交织成巨大的冲击波。
也许,是我给他带来麻烦了吧?
顾家老宅,气氛已不是压抑,而是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只等顾衍这根引线回来引爆。
顾衍的车刚驶入庭院,管家王妈就脸色发白地迎上来,声音带着惊恐:
“少爷!老爷子在书房等您,大老爷还有……夫人也在,脸色都……”
她话没说完,顾衍已经面无表情地大步掠过她,走向主宅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
推开书房厚重的红木门,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扑面而来。
顾正廷端坐在巨大的紫檀木书桌后,脸色铁青,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滔天的怒火,
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顿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响声。
顾宏远坐在下首,许婉茹站在他身侧,脸上不再是惯常的温婉,而是毫不掩饰的怨毒和煽动。
“混账东西,你还敢回来?!”
顾正廷的怒吼如同惊雷,在书房里炸响,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他指着顾衍,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爬床的下贱胚子,为了她那个病秧子弟弟,
你大年初一穿着睡袍就冲出去,把顾家的脸面踩在脚下!谁给你的胆子?!!”
“你不知道你有婚约在身吗?
秦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顾正廷的咆哮声浪几乎掀翻屋顶。
顾衍站在书房中央,身姿挺拔如松柏,面对祖父的雷霆之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冷得像淬了寒冰的深渊。
他敞开的羊绒大衣下,那件皱巴巴的深色睡袍领口,此刻成了顾正廷眼中最大的耻辱标记。
“爷爷,”
顾衍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疲惫,
但这平静下蕴含的力量却更让人心惊,
“婚约,从未正式敲定。
秦家小姐的心意,我感念,但感情之事,强求不得。”
“放屁!”
顾正廷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
“秦筝是我顾正廷亲口承认的孙媳妇!整个A市上流社会谁人不知?
你一句‘强求不得’就想抹掉?!
你当顾家的百年声誉是什么?
儿戏吗?!”
“阿衍!你太让人失望了!”
许婉茹立刻尖声帮腔,指着顾衍,仿佛痛心疾首,
“筝儿对你痴心一片,为了顾家尽心尽力,
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如此羞辱她,羞辱我们顾家?!
你知不知道秦家老爷子震怒,电话直接打到你爷爷这里!
顾秦两家几十年的交情、盘根错节的合作,眼看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责任?”
顾衍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弧度,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许婉茹,
“许姨,你真当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是谁在爷爷耳边不断吹风?
昨日家宴上,难道不是你和秦筝联合演的一出‘舍身相救’的好戏?
昨天晚上难道不是你们逼我喝下那碗加了料的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