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她浑身冰冷,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巨大的绝望和无助将她彻底淹没,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边的恐惧撕碎时,
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走廊死寂的冰冷。
顾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步履生风,黑色大衣的下摆带着室外的寒气翻飞。
他脸色依旧冷峻,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和疲惫,
但当他锐利的目光锁定在长椅上那个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脆弱身影时,
那冰冷坚硬的外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快步走到林晚面前,脚步甚至带起了一丝风。
林晚迟钝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只看到一个模糊而高大的轮廓。
她认出了他,却像隔着一层浓雾,眼神空洞而茫然,仿佛不认识一般。
巨大的恐惧和悲伤已经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反应。
顾衍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红肿空洞的眼睛、以及那无法抑制的颤抖,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如此……破碎的样子。
那个在他面前倔强隐忍、甚至偶尔会竖起尖刺的林晚,
此刻脆弱得像一片即将被寒风撕碎的枯叶。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但所有命令式的、安慰的、甚至是他惯常带着掌控意味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第一次感到语言的匮乏和自身的无能——他可以用权势为她扫平医疗障碍,
却无法替她分担这噬骨的恐惧半分。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脱下身上还带着体温和室外寒气的黑色羊绒大衣,
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温柔,小心翼翼地、动作甚至有些僵硬地,
将它裹在了林晚单薄而冰冷的身躯上。
宽大的大衣瞬间将她完全包裹,残留的体温和独属于他的、清冽的雪松冷杉气息(此刻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将她笼罩。
然后,他沉默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没有靠得很近,保持着一点距离,却是一个足以让她感知到存在的距离。
他没有试图拥抱她,没有说“别怕”,
更没有提任何关于林阳病情进展的话(那些陈默会随时向他汇报)。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峦,一个无声的依靠。
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部分走廊刺眼的白光,在她身边投下一片安静的阴影。
他拿出手机,屏幕调到最暗,快速而无声地处理着陈默发来的关于专家行程、设备调度、最新用药方案等信息,
每一个指令依旧精准冷酷,确保着抢救的每一个环节都畅通无阻,不容有失。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
只有Eo机器低沉的嗡鸣,规律地敲打着死寂的空气。
林晚僵硬的身体,在那件带着体温的大衣包裹下,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冰冷的指尖似乎找回了一点知觉。
她依旧死死盯着那扇门,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那股几乎将她溺毙的、纯粹的绝望和冰冷,
似乎因为身边这个沉默却强大的存在,而被撕开了一道微小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