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关节处破皮渗出的血珠正缓缓凝聚、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一小点暗红。
他看也没看那伤口,只是用那双翻涌着未熄怒意和更深邃复杂情绪的眼睛,冰冷地俯视着我狼狈不堪的模样。
搬去主卧的命令,像一道新的、更沉重的枷锁,彻底宣告了我连最后一点私人空间和喘息之地的丧失。
而那项“爱上他”的荒谬绝伦的任务,则像一把悬在头顶、随时可能斩落的铡刀,
将冰冷的绝望推向了更深、更扭曲、更令人窒息的深渊。
他终究没有真正伤我分毫,可那极致的克制之下所爆发出的暴戾与掌控,
以及那丝诡异的“舍不得”的流露,比直接的暴力更让我感到彻骨的寒意和.....无处可逃的绝望。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紧闭的卧室房门,动作带着压抑的狂躁。
他一把拉开厚重的门扉,对着外面沉声命令,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清晰地切割开宅邸的寂静:
“吴妈!”
几乎是立刻,门外传来了吴妈略带紧张却训练有素的应声:“先生?”
“给她收拾东西。”
顾衍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今晚。必须搬完。”
他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仿佛在处置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是,先生。”吴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恭敬地应下。
顾衍的目光转向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走廊暗处的陈默:“陈默。”
“先生。”陈默立刻上前一步,身形挺拔。
“备车。”顾衍吐出两个字,简洁得如同指令代码。
“是。”陈默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转身去执行命令。
直到这时,顾衍才终于侧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回依旧蜷缩在地毯上、因剧烈呛咳而微微颤抖的我身上。
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未消的怒火,有掌控一切的冰冷,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我此刻惨状而生的烦躁和……那该死的、挥之不去的心软。
他眉头紧锁,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最终只冷冷地丢下一句,
声音带着命令式的强硬,却又隐约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的安抚?
“我今晚不回来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布满泪痕的脸颊和红肿的眼睛,语气生硬地补充道,
“你……不许哭了。”
仿佛我的眼泪是某种让他极度不适、却又无可奈何的东西。
说完,他不再看我,决绝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留下一个冰冷而压抑的背影。
卧室的门没有关上。
很快,吴妈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看着瘫软在地、如同破碎玩偶般的我,眼中充满了深切的同情和无奈。
她默默地开始收拾我原本放在这间客房里、为数不多的几件个人物品,动作轻缓,尽量不发出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挥之不去的、属于顾衍的雪松冷杉气息,混合着地毯上那点微不可闻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