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陵墓?”嬴政的眼神一凝,“寡人立刻派人去骊山,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九叶清鳞草!”
陈墨却摇了摇头,声音虚弱:“不用……骊山陵墓的密道,‘沙丘之主’肯定也知道,派去的人会有危险。祭天仪式结束后,我自己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仪式,守住咸阳。”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鲁先生捧着一卷竹简,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惨白:“陛下!陈大人!不好了!学宫的典籍库密室里,发现了《吕氏春秋》孤本的残页,上面写着‘祭天当日,借礼器台之火,引骊山陵之雷,毁秦根基’——‘沙丘之主’不仅要在祭天台作乱,还要引爆骊山陵墓里的火药!”
骊山陵墓里的火药——是当年修建陵墓时,为了炸开山石留下的,数量足以炸塌半个咸阳城!陈墨的心脏骤然缩紧,撑着坐起来,后背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骊山陵墓的守陵将军是谁?立刻派人去通知,让他加固火药库的守卫,严查进入陵墓的人!”
“守陵将军是冯劫,是冯去疾的弟弟,忠心耿耿,已经派人去了。”嬴政道,“但‘沙丘之主’能知道火引和火药的位置,说明他对骊山陵墓的结构也很熟悉,肯定有内奸在守陵队伍里。”
陈墨的指尖捏紧了竹简,突然想起在长城时蒙恬说的“咸阳宫口音”,还有博士官预备队伍、守陵队伍的内奸——这些内奸看似分散,却都围绕着“祭天”“称帝”“骊山”这三个关键点,说明“沙丘之主”的计划,是要在嬴政称帝的关键时刻,一举毁掉大秦的政治核心(祭天仪式)、文化核心(学宫典籍)、军事储备(骊山火药),彻底动摇统治。
“项伯,你带一队禁军,去骊山陵墓协助冯劫,重点守着火药库和密道,尤其是长着九叶清鳞草的地方——‘沙丘之主’可能会借找草的名义,混入密道。”陈墨下令道,少年立刻躬身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鲁先生看着陈墨苍白的脸,忍不住道:“陈大人,你歇会儿吧,学宫那边我会盯着,典籍库已经加派了守卫,火引都清理干净了。”
“我再撑会儿。”陈墨的目光落在大殿外的夜色里,祭天台的方向已经开始搭建礼器台,隐约能看到工匠忙碌的身影,“祭天仪式还有两天,‘沙丘之主’肯定会最后试一次,我们不能放松。”
嬴政坐在一旁,看着陈墨明明已经撑不住,却依旧挺直的脊背,突然想起多年前在邯郸,陈墨护着他躲过赵兵的追杀,也是这样,浑身是伤却眼神坚定。他站起身,走到陈墨身边,轻声道:“陈墨,寡人知道你担心,但你要是倒下了,寡人、学宫、咸阳的百姓,都会不安。听话,去偏殿歇息,这里有寡人。”
陈墨看着嬴政眼底的担忧,终于点了点头,被斥候扶着往偏殿走去。经过殿外时,看到李斯正带着人排查博士官预备人员,每个被排查的人,手里都拿着一卷《仓颉篇》,在默写秦篆——李斯说,写秦篆的笔法骗不了人,内奸模仿的笔法,肯定会露出破绽。
偏殿的榻上,陈墨刚躺下,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阵喧哗,李斯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卷默写的秦篆,脸色凝重:“陈墨!查到了!博士官预备队伍里,有个叫‘淳于平’的,是淳于越的族弟,默写的秦篆里,‘秦’字的笔法和密道里的伪造密信一模一样!而且,他负责祭天台礼器台的摆放,刚才已经不见了!”
“淳于平……”陈墨猛地坐起来,后背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肯定去祭天台了!快派人去追!礼器台的火引,肯定已经被他放好了!”
李斯立刻转身下令,禁军朝着祭天台的方向疾驰而去。陈墨扶着榻沿,想站起来,却被太医拦住:“陈先生,你不能再动了,毒已经攻心,再动会有生命危险!”
“祭天台……不能出事……”陈墨推开太医,一步一步挪出偏殿,夜色里的风刮在脸上,却让他的意识更清醒。他知道,淳于平只是“沙丘之主”的棋子,真正的“沙丘之主”,肯定也在祭天台附近,等着看火起、混乱、大秦动摇。
祭天台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项伯从骊山赶回来了——他没找到淳于平,却在陵墓的密道里,发现了九叶清鳞草,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祭天台见,了却吕公遗愿”。项伯拿着草,冲进偏殿,看到陈墨正要往外走,立刻扶住他:“先生!找到九叶清鳞草了!太医说能解毒!你快吃药!”
陈墨看着少年手里的草,叶子上还沾着骊山的泥土,却摇了摇头:“先去祭天台……淳于平在那里,‘沙丘之主’也在……解毒的事,等仪式结束再说。”
项伯咬了咬牙,扶着陈墨,朝着祭天台的方向走去。夜色里的祭天台,已经搭好了礼器台,禁军正在四处搜查,火把的光映在礼器上,泛着冷光。突然,东南角的礼器台传来“滋滋”的声音——是火引被点燃了!
“快灭火!”陈墨大喊着,挣脱项伯的手,朝着礼器台跑去。火引已经烧到了礼器旁的麻布,很快就要引燃旁边的木架。陈墨扑过去,用袖子捂住火引,火焰烧着了他的麻布袍,后背的伤口被火燎到,疼得他几乎晕厥,却依旧死死捂着,直到项伯和禁军冲过来,用沙土浇灭了火。
火灭了,礼器台保住了,淳于平被禁军从祭天台的后面揪了出来,嘴里还喊着“吕公万岁”。陈墨靠在礼器台旁,看着被押走的淳于平,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模糊中,他看到一个穿着博士官服饰的人,站在祭天台的最高处,手里拿着一枚刻着“吕”字的令牌,正朝着他冷笑——是“沙丘之主”!那人的脸,他很熟悉,是当年吕不韦编纂《吕氏春秋》时的门客,后来混入了博士官预备队伍,一直隐藏到现在!
“陈先生!”项伯的呼喊声越来越近,陈墨想提醒他小心“沙丘之主”,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意识渐渐陷入黑暗。他最后看到的,是祭天台上飘起的“秦”字旗,还有远处学宫传来的、学士们诵读《仓颉篇》的声音——那是“书同文”的声音,是文脉存续的声音,是天下太平的声音。
而祭天台最高处的“沙丘之主”,看着倒下去的陈墨,嘴角露出一丝阴笑,悄悄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火折子——他还有最后一个后手,藏在祭天台的地基里,只要点燃,整个祭天台都会塌,嬴政、陈墨、还有赶来的百姓,都会被埋在像一颗即将引爆的毒瘤,悬在大秦即将称帝的黎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