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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梁城残烟藏诡谲 咸阳风急动暗流(1 / 2)

宗庙的烛光还在摇曳,陈墨攥着那卷竹简的手指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方才神秘人离去时的笑声还在殿内回荡,像一根细刺,扎在他心头——那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他不用看脸,也能隐约猜到对方的身份,可偏偏那青铜面具下的眼神,又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阴鸷,让他不敢轻易定论。

他借着烛光重新展开竹简,墨迹是新的,显然是刚写不久,可字迹却刻意模仿了一种古老的篆体,笔画间藏着几分刻意的扭曲。即便如此,陈墨还是认出了那笔锋转折处的小习惯——落笔时会顿一下,像颗小小的墨珠,这是当年吕不韦府中那位掌管文书的门客赵平的笔法。可赵平不是在吕不韦饮鸩后,就被李斯以“吕党余孽”的罪名腰斩了吗?

“先生?”庙门外传来项伯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您怎么去了这么久?王将军在帐里等着您呢。”

陈墨猛地回过神,迅速将竹简卷好,塞进贴身的衣袍里——这东西不能让第二个人轻易看到,尤其是上面写的那句“骊山方士献长生丹,陛下龙体违和,李斯欲借吕党案清君侧”,每一个字都像惊雷,若是传出去,大梁刚稳的局面会乱,咸阳更是会掀起血雨腥风。

他定了定神,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转身走出宗庙。项伯站在台阶下,身上还沾着些泥水,显然是刚从安置百姓的帐篷那边过来。少年的眼睛亮得很,见他出来,立刻迎上来:“先生,方才我去西营帮着分发干粮,有个魏国老丈说,您不让杀魏王,还让士兵帮他们修房子,都在说大秦是仁义之师呢。”

陈墨看着他脸上的泥点,心里的紧绷稍稍松了些,伸手替他擦了擦:“百姓要的从不是谁当王,是能安稳种地、不挨冻受饿。咱们守住这点,大梁才算真的定了。”

项伯似懂非懂地点头,目光却落在陈墨紧攥的衣角上:“先生,您怀里揣的是什么?方才那个士兵说,庙里有个神秘人找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墨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些旧人旧事,与你无关。先回大营,王将军还等着咱们回话。”

两人刚走到大营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着黑色甲胄的秦军士兵正围着一个魏国土着推搡,其中一个络腮胡士兵手里还拎着半袋粮食,脸上满是不耐烦:“都说了这粮食是给伤残士兵的,你们这些魏人也配抢?再敢往前凑,老子一刀劈了你!”

那魏国土着是个白发老丈,怀里抱着个饿得哭不出声的孩童,死死拽着士兵的衣袍:“将军行行好,孩子三天没吃饭了,就给一口,一口就行啊!”

“放手!”络腮胡士兵怒喝一声,挥手就要将老丈推倒。陈墨见状,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士兵的手腕:“住手!”

络腮胡士兵回头见是陈墨,愣了一下,却没松开手:“陈先生?这些魏人不识好歹,非要抢军粮,属下也是没办法。”

“军粮是给士兵的,可百姓也不能饿着。”陈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将军已经下令,从大营的存粮里匀出三成,专门安置百姓,你没收到命令?”

“收到是收到,可……”络腮胡士兵咬了咬牙,看向不远处那些躺在草席上的秦军伤兵,“咱们的兄弟在城墙下死了那么多,现在还要把粮食分给仇人,属下心里不服!”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秦军士兵都附和起来:“是啊陈先生,魏王假害了咱们这么多兄弟,凭什么还要给魏人粮食?”“要我说,就该把他们都赶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项伯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他想起父亲项燕战死时,秦军士兵看他的眼神,和现在这些士兵看魏人的眼神一模一样——那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漠然,是仇恨累积的戾气。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剑,却又想起陈墨说的“天下太平”,手指又慢慢松开了。

陈墨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兵,目光落在那个络腮胡士兵身上:“你叫什么名字?哪个营的?”

“属下赵虎,隶属前军三营。”士兵梗着脖子回答。

“赵虎,你入伍多少年了?”

“五年。”

“五年里,你打了多少仗?杀了多少人?”

赵虎愣了一下,挠了挠头:“记不清了,韩、赵、燕、楚,哪儿都打,杀的人……总有几十个吧。”

“那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参军吗?”陈墨的声音放缓了些,“是为了杀人,还是为了让家里的爹娘能安稳种地,让妹妹能嫁个好人家?”

赵虎的眼神暗了暗,低下头:“属下爹娘是陇西的农户,以前总被匈奴抢,参军是想让家里能太平。”

“那你看看这些魏人。”陈墨指着那个抱着孩子的老丈,又指了指不远处坐在地上、断了一条腿的魏国百姓,“他们和你爹娘有什么区别?都是想安稳过日子的人。魏王假负隅顽抗,是他的错,可这些百姓没错。咱们杀了他们,和当年抢你家的匈奴,有什么不一样?”

赵虎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周围的士兵也都安静下来,有些士兵看着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魏人,眼神里的戾气渐渐淡了。

“先生说得对。”一个年轻士兵小声说,“我娘常说,做人要留一线,咱们已经占了魏国,就别再为难老百姓了。”

陈墨点了点头,从赵虎手里拿过那半袋粮食,递给那个魏国土着老丈:“老人家,这粮食您先拿着,西营那边有熬好的粥,带着孩子过去吧。”

老丈接过粮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陈墨连连磕头:“多谢先生,多谢大秦将军!”

陈墨赶紧把他扶起来:“快起来,不用这样。以后好好种地,日子会好起来的。”

等老丈抱着孩子离开,陈墨转向赵虎和其他士兵:“王将军的命令,你们都记好了,安置百姓不是体恤,是咱们大秦的规矩。谁要是再敢刁难百姓,军法处置。”

“属下遵令!”士兵们齐声回答,声音里没了刚才的抵触。

赵虎挠了挠头,走到陈墨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先生,刚才是属下糊涂,您别往心里去。要是安置百姓需要人手,属下愿意帮忙。”

陈墨笑了笑:“好,那你就带着几个兄弟,去西营帮着分发粮食,注意别让有人趁机作乱。”

“哎,好嘞!”赵虎爽快地答应下来,带着几个士兵快步向西营走去。

项伯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亮堂了些。他以前总觉得,“仁德”是文人的虚话,是打不过别人时的借口,可刚才陈墨几句话,就让一群满腔怒火的士兵平静下来,让那个魏国土着放下了戒备——原来真正的仁德,不是软弱,是能让人心服口服的力量。

“先生,我也去西营帮忙。”项伯突然开口。

陈墨有些意外,随即点了点头:“好,你去吧,记得别和人起冲突。”

少年用力点头,转身朝着西营跑去,背上的楚剑匣轻轻晃动,像是在呼应他轻快的脚步。

陈墨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的暖意还没散去,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王贲的亲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陈先生,将军请您立刻去中军大帐,咸阳来密使了!”

陈墨的心猛地一沉——咸阳的密使?难道是神秘人说的“三日后的大事”,提前了?

他跟着亲兵快步走进中军大帐,只见王贲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卷密封的竹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帐内还站着一个穿着褐色驿卒服饰的人,见陈墨进来,立刻躬身行礼:“小人见过陈先生。”

“密信上说了什么?”陈墨直接问道。

王贲将竹简扔到案上,声音里带着怒意:“李斯那个老狐狸,在陛有勾结,要求陛下召你立刻回咸阳受审!”

陈墨的瞳孔骤然收缩——果然,神秘人的出现不是偶然,李斯这是要借吕党案,把他彻底拉下水。他拿起案上的密信,快速扫了一遍,里面除了李斯的弹劾,还提到嬴政因为“方士献丹”,最近脾气愈发暴躁,对吕党余孽的事格外敏感,已经下令让冯去疾带人去查大梁的魏室宗庙,说是要“彻查是否藏有吕党余孽”。

“冯去疾?”陈墨皱了皱眉,冯去疾是嬴政身边的近臣,为人刻板,最是听从李斯的话,他来大梁,怕是没那么简单。

“先生,你别担心,我已经给父亲写了信,让他在陛大梁做的事,士兵和百姓都看在眼里,李斯想污蔑你,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