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字千金(2 / 2)

吕不韦大笑,示意门客捧出黄金:“妙!‘轻’字 deed 更合‘止杀’本心!来人,赐千金!”

李斯的脸色铁青,他忽然指向陈墨:“陛下可知,陈墨私藏赵国典籍,图谋复辟!”他挥手示意,甲士抬上从太史令署抄出的木箱,里面是陈墨收集的赵国童谣、代郡氏谱,还有——阿禾的半块粟饼布帕。

“李廷尉这是要抄太史令署?”吕不韦的声音陡然冷冽,“典籍乃天下公器,你敢断言这些不是为《吕氏春秋》所用?”

“就是为《吕氏春秋》所用!”李斯抓起代郡氏谱,“他编纂《赵风》卷,鼓吹‘秦赵同源’,分明是要动摇秦法根基!”

陈墨直视李斯的眼睛,忽然从木箱底层取出一卷兽皮——那是匈奴单于的议和书,上面用秦篆、赵文、匈奴文并列书写:“李廷尉可知,此乃李牧将军用‘秦赵同源’之说换来的和平?铁血派只会杀人,文明派却能止杀——”他指了指嬴政,“让这个孩子的未来,少一些战争。”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议论声。白起忽然上前,从木箱中取出长平战殁者碑的拓片:“此碑乃老夫亲准所立,李廷尉可有异议?”

李斯的后背渗出冷汗,他知道白起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就在此时,秦王的车辇在甲士簇拥下抵达,老人的目光扫过木箱中的典籍,落在嬴政的玄鸟痣上。

“陈墨,”秦王咳嗽着开口,“听说你在蜀地改良了都江堰?”

“回陛下,”陈墨取出水利图,“用代郡的滑轮组搬运巨石,用赵国的夯土技术加固堤基,如今分水堤已能抵御百年一遇的洪水。”

“好。”秦王指了指《吕氏春秋》,“将此事写入‘慎战’篇,让后人知道,止杀之道,在兴水利,在聚民心。”

陈墨伏地叩首,听见吕不韦的算盘声与人群的欢呼声交织。他知道,这是铁血派与文明派的又一次妥协,但文明的种子已经借着“一字千金”的盛景,播撒向天下。

是夜,陈墨在太史令署整理被抄的典籍,发现代郡氏谱中夹着吕不韦的密信:“秦王病重,子楚需尽快监国。明日让阿禾带嬴政去见白起,玄鸟痣可破铁血之防。”他摸出袖中的算盘珠子,拨出“监国”的节奏,忽然明白相邦的深意——用婴儿的胎记,去软化铁血老将的心。

阿禾抱着嬴政踏入武安君府时,白起正在擦拭长平之战的战利品——赵括的青铜剑。老人抬头看见婴儿右眼角的痣,握剑的手忽然颤抖。

“上将军可曾见过这样的痣?”阿禾轻声道,“代郡巫祝说,此乃玄鸟转世的征兆。”

白起伸手轻轻触碰嬴政的脸颊,剑身上的“斩首”二字被烛火映得通红。他忽然想起长平战场上那个分他粟饼的赵国少年,想起陈墨跪在尸堆里立碑的背影。

“告诉陈墨,”白起转身望向窗外的长平方向,“老夫等着看他的‘止杀’,如何在这乱世活下去。”

阿禾点头,怀中的嬴政忽然抓住白起的剑柄,咯咯笑出声来。老将军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那是二十年来第一次在铁血之外,看见文明的微光。

更深漏尽时,陈墨在《秦记》中写下:“昭王五十年秋,《吕氏春秋》成,吕不韦悬千金于市。是日,咸阳纸贵,七国文字并列于秦篆之侧。白起见嬴政,良久不语,后赠其青铜剑穗,上刻‘止杀’二字。”竹简末端,他画下白起与嬴政相望的场景,旁边注:“铁血之人,亦有文明之种。”

窗外,相府的灯火依旧通明,无数门客在抄录《吕氏春秋》。陈墨摸了摸胸前的胎记,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秦歌的夜唱,混着更夫的梆子声,宛如文明的摇篮曲。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但至少在此刻,铁血与文明的天平,已悄悄向文明倾斜。

【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