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一股混合着古老木香、黄铜气息和淡淡雪茄味的奢华气息扑面而来,这是属于上一个时代的味道,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房间里铺着波斯手工编织地毯,踩上去像踩在棉花上,连脚步声都被完全吸收,墙上挂着两幅法国印象派油画,画框是镀金的,在灯光下泛着暖光,桌上摆着全套的英国银质餐具,餐叉和餐刀上还刻着精致的花纹。
最让人震撼的是那扇巨大的落地凸窗,推开窗户,整个外滩的万国建筑博览群尽收眼底,汇丰银行大楼、江海关大楼、亚细亚大楼……
这些风格各异的百年欧式建筑在夕阳下泛着金光,黄浦江的江水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金子。
就在这时,杰克开始了晏明洲提前交代的 “表演”,他要把 “人傻钱多” 又 “极其挑剔” 的美国阔少形象演到极致。
“哦!我的上帝!” 杰克夸张地捂着嘴,用两根手指捏起地毯的一角,“这是手工编织的地毯?”
他又走到桌边,拿起银质餐叉对着光仔细打量,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纯银的?勉强能用吧,但为什么没有我习惯用的蒂凡尼餐具?你们这里连这个都没有吗?”
说完,他夸张地叹了口气,对着身后两个金发碧眼的随从打了个响指,一个随从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黑色手提箱,里面是一沓沓崭新的美金,码得整整齐齐。
杰克随意地抓起厚厚的一沓,大概有一万美金,像撒传单一样塞进旁边几个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饭店服务人员手里,语气傲慢:“拿着,去给我买几瓶能喝的矿泉水,我只喝阿尔卑斯山的,要是买不到,你们就自己看着办。”
那副挥金如土又目中无人的样子,把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美国富家子弟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而晏明洲全程都表现得低调又沉稳,甚至还带着一丝歉意,他不时用英语安抚这个 “任性” 的合作伙伴,手还轻轻拍着杰克的后背,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哦,杰克,我的朋友,稍微忍耐一下,这里毕竟是中国,和纽约的生活习惯有些不一样,相信我,和平饭店的服务绝对是世界一流的,只是有些细节需要适应。”
他更像一个专业又耐心的东方顾问,默默为这位 “阔少” 打理着一切,两相对比,更显得杰克的浅薄和晏明洲的沉稳。
当晚的接风宴设在和平饭店九楼的华懋阁,这个在当时只有最高级别的外宾和重要领导才有资格进入的传奇场所。
巨大的落地窗外,外滩的夜景美得像一场梦,江海关大楼的大钟刚刚敲响七点的钟声,浑厚的声音传遍黄浦江两岸,对岸的浦东还是一片黑暗的农田和滩涂,与这边灯火辉煌的欧式建筑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宴会上的菜品全是上海本帮菜的精华,松鼠桂鱼色泽红亮,糖醋汁裹得均匀,响油鳝糊香气扑鼻,上桌时还滋滋作响,水晶虾仁洁白剔透,入口 Q 弹。
李副市长频频举杯,热情地向晏明洲和杰克敬酒,询问他们此次来上海的投资意向。
晏明洲没有谈任何关于地产、实业的具体项目,只是端着酒杯看似随意地聊起了美国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