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哥开着那辆深蓝色的面包车刚过九龙塘,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两辆黑色轿车。
它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车牌被一块黑布挡着,一看就没安好心。
“操!” 黑哥低骂一声,脚下的油门踩得更狠了些。
面包车的引擎发出一阵轰鸣声,速度瞬间提了上来,试图甩开后面的尾巴。
可那两辆轿车也不含糊,紧紧跟在后面,像两条甩不掉的影子。
“哥,怎么办?他们跟得太紧了!” 副驾驶座上的阿明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抓着扶手,他今年刚二十岁,跟着黑哥混了没多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黑哥咬着牙,眼神扫过路边的路牌,前面就是狮子山隧道,隧道里光线暗,或许能甩开他们。
他猛地打方向盘,面包车拐进通往隧道的岔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坐好!” 黑哥喊了一声,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隧道里的灯忽明忽暗,照得路面上的积水反光,面包车在隧道里飞快地穿梭,后面的轿车也跟着冲了进来,车灯的强光透过后视镜,晃得人睁不开眼。
快到隧道出口时,黑哥突然猛踩刹车,同时打方向盘,面包车来了个急转弯,贴着隧道壁停下。
后面的两辆轿车没反应过来,径直冲了出去,等它们掉头回来时,黑哥已经发动面包车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甩掉了!” 阿明兴奋地喊了一声,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黑哥却没放松,他盯着后视镜,声音低沉:“别高兴得太早,田中手下没那么容易放弃,说不定前面还有人等着。”
果然,刚开出没几公里,就看到前面路口站着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盯着来往的车辆。
黑哥赶紧打方向盘,拐进一条小巷,这是他以前跑货时经常走的路,狭窄得只能容一辆车通过,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旧楼,晾衣绳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像一道道彩色的帘子。
面包车在小巷里颠簸着前进,车轮压过积水,溅起一片片水花。
阿明和坐在后座的阿强紧紧抓着车里的扶手,大气都不敢喘。
小巷尽头是个废品站,黑哥跟废品站的老板熟,他把车开到废品站后面,熄了火,对阿明和阿强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看看情况,要是安全了就给你们打电话。”
他刚下车,口袋里的大哥大就响了,是晏明洲打来的:“黑哥,怎么样?甩掉了吗?”
“暂时甩掉了,不过前面路口有他们的人。” 黑哥压低声音,躲在废品站的铁皮棚后面,能看到远处路口的黑夹克还在转悠,“我先等等,等他们走了再走。”
“好,注意安全。” 晏明洲顿了顿,又道,“凌启文已经带兄弟去罗湖口岸接应了,你们到了那边直接跟他汇合。”
挂了电话,黑哥靠在铁皮棚上,掏出烟点燃。
这个月份的港城,就算在小巷里也闷热得很,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滴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他看着远处路口的黑夹克,心里暗暗盘算,再等十分钟,要是他们还不走就换条路走。
还好,没过多久,那两个黑夹克就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路口。
黑哥赶紧回到车上发动汽车,小心翼翼地开出小巷往罗湖口岸的方向驶去。
一路有惊无险,中午十一点左右,面包车终于开到了罗湖口岸。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黑哥的心凉了半截,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临时搭建的木桥被冲垮了,河水湍急地流着,口岸的工作人员扯着警戒线拦住了想要通关的人群。
“怎么回事?怎么封关了?” 阿明推开车门想下去问问情况,刚迈出一步,雨水就浇得他浑身湿透。
黑哥也下了车,走到警戒线前对着一个穿雨衣的工作人员喊:“兄弟,这桥什么时候能修好?我们有急事要过深圳。”
工作人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脸上满是疲惫,他扯着嗓子喊:“不知道!这雨太大了,木桥冲垮了,要等雨停了才能修,最少要到下午!”
“下午?” 黑哥急得直跺脚,“我们要去深圳提设备,今天必须赶回去,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年轻人摇了摇头:“没办法,现在只有这一座桥能过,要么等,要么绕路去别的口岸,不过别的口岸更远,最少要多走两个小时。”
黑哥回头看了看面包车,又看了看湍急的河水,心里像被猫抓一样。
绕路去别的口岸一来一回要多花四个小时,就算顺利提到设备,也赶不上今天的通关时间,明天早上才能回港,到时候昌记的设备还没到,肯定会耽误放映。
“哥,要不我们走田埂小路吧?” 阿强突然开口,他是深圳人,以前经常走小路往返港深两地,“我知道有条小路,从这边的稻田穿过去,就能到深圳那边的村子,就是路不好走。”
黑哥眼前一亮:“真的?那条路能过车吗?”
“不能过车,只能人走。” 阿强有些犹豫,“而且下雨路滑,很容易摔跤。”
黑哥咬了咬牙,拍了拍阿强的肩膀:“走!只要能过去,就算扛也要把设备扛回来!”
他让阿明留在车上看好车和行李,自己则跟阿强冒着暴雨,往田埂小路的方向走。
雨点砸在脸上,疼得像小石子,脚下的泥路又滑又软,每走一步都要陷进去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