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晏明洲请客(1 / 2)

周志强攥着画板,眼睛早忍不住往村里瞟,却没敢多问。

林伯走得慢,裤脚沾着草屑,每踩一步都要顿顿脚,像是在确认脚下的路没被杂草盖严实。

那条叫阿黄的土狗跟在他脚边,尾巴不像刚才那样绷得笔直,时不时用脑袋蹭蹭他的裤腿,倒有了点温顺劲儿。

“前面那栋就是祠堂。” 走了三分钟,林伯停在一栋青砖建筑前,声音沉了沉。

他指着门口的石狮子,竹梢轻轻碰了碰左边那只缺耳的狮子:“这狮子耳朵是六八年台风刮掉的,我用水泥补过,没补好。你们拍的时候别碰,它是镇祠堂的,动了要遭罪。”

晏明洲顺着看过去,石狮子身上爬满青苔,缺耳的地方确实有层浅灰色的水泥,透着股修补的痕迹。

周志强赶紧翻开画板,笔尖在纸上划得快:“记下了,石狮子只拍远景,不碰。”

林伯又往前挪了两步,蹲在祠堂门口的石阶前,手掌贴在石阶的裂缝上,像是在摸什么宝贝:“这台阶有五十年了,去年冬天裂了道缝,我用稻草塞过,你们别踩,踩塌了我没法跟祠堂里的祖宗说。拍的时候让演员站旁边空地,镜头往这边带就行。”

“好,绝对不踩石阶!” 晏明洲赶紧让周志强在本子上添了句 “祠堂石阶禁止踩踏”,字写得格外重。

何琮蝶看着祠堂紧闭的木门,铜环生了锈,忍不住小声问:“林伯,祠堂里…… 是不是还摆着祖宗牌位?”

林伯回头看她,眼神里多了点复杂的软意,却还是绷着语气:“里面摆着三十二个牌位,从光绪年到现在的都有,我每月初一十五来擦,擦了二十年了。门钥匙在我枕头底下,谁来都不给,你们也别开口要。”

“您放心,我们绝对不提开门的事!” 晏明洲赶紧保证,“拍的时候只拍门口的对联,连门框都不碰。”

林伯点了点头,又拄着竹竿往村西头走,脚步比刚才快了点:“再去看西洋楼,那是任家一九三几年盖的,楼里还堆着他们家的老衣柜、梳妆台,你们别进去翻。”

到了西洋楼前,林伯指着二楼的雕花栏杆,竹梢在栏杆上轻轻敲了敲:“这栏杆是红木的,十年前有人想半夜锯走,被我拿着手电筒赶跑了。你们拍的时候,让演员站阳台中间,别靠栏杆太近,那木头脆了,踩断了,我没法跟任家的老祖宗交代。”

周志强眼睛亮了:“林伯,我们就拍个演员站阳台看村子的镜头,就站中间,不碰栏杆,行吗?”

林伯抬头看了看阳台,又低头摸了摸竹竿,好一会儿才点头:“站中间可以,但别把身子探出去。楼下的石板路不平,摔下来,你们赔不起,我也落不得好。”

“一定让演员站稳!” 周志强赶紧记下,笔尖都快戳破纸了。

最后到后山乱葬岗时,杂草快没过人,墓碑歪歪扭扭的,有些碑上的字被雨水冲得模糊。

风一吹,草叶沙沙响,何琮蝶下意识往晏明洲身边靠了靠。

林伯却没怕,径直走到最前面那座墓碑前,碑上写着 “林公福生之墓”,他蹲下来,用手扒掉碑前的杂草:“这是我爹的墓。拍的时候别大声吵,也别用强光照墓碑,祖宗怕吵。得先上炷香,烧点纸钱,你们要是忘了,我就把香灰撒在你们的摄像机上,说到做到。”

晏明洲赶紧说:“林伯您放心,我们明天就带香和纸钱来,拍之前先祭拜,绝对不吵,不用强光!”

林伯盯着墓碑看了几秒,又转头看向晏明洲,眼神里少了敌意,多了点托付的郑重:“还有,拍完把这里的杂草清了。去年我清了一半,腰就疼得直不起来,你们年轻人多干点,也算是给祖宗积点德。”

“一定清!我们请人把杂草全清了,再给每个墓碑旁边培点土!” 晏明洲答应得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