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王虎的电话，他又拨通张启航的号码，“张律师，研究下香江公司法，重点看影视公司注册、院线收购的相关条款，三天内给我一份最详尽的报告。”
“没问题，晏总。我现在就去查资料，争取提前给您。”
一系列指令下达完毕，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会议室里的时钟指向晚上十点。
高层们陆续离开，脚步声和讨论声渐渐消失，晏明洲却没有回家，而是让陈默开车去了开发区管委会的家属大院。
他要见顾岩，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楚。
车子停在家属大院门口，门卫核对过身份，才放行进去。
顾岩家的书房还亮着灯，暖黄的光从窗帘缝里漏出来，在地上投出一道长影。
晏明洲下车，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 顾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顾主任，是我，晏明洲。”
门很快打开，顾岩穿着一身灰色家居服，看到晏明洲深夜到访，脸上露出意外，却还是热情地侧身让他进来：“晏总？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刚泡的热茶还没凉。”
书房里摆着一个旧书架，上面塞满了政策文件和经济类书籍，书桌上摊着一本翻开的书，旁边放着个茶杯，里面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顾岩给晏明洲倒了一杯，递到他手里：“晏总，这么晚找我，有急事？”
“顾主任，我就长话短说。” 晏明洲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我明天要去一趟港城。”
他把梁家辉说的香江娱乐圈内斗、日本资本趁虚而入的事简明扼要讲了一遍，说是梁老板邀请去考察，看看有没有合作机会。
毕竟现在国家鼓励和港商多接触交流，也算响应政策。
顾岩静静地听着，手里的茶杯稳稳放在膝盖上，没有打断他。
等晏明洲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这是好事啊！晏总你这样的青年企业家就该多出去走走看看，拓宽眼界。”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意味深长，指尖在杯沿轻轻划着：“不过我听说，那两家日本公司背景不简单，在香港的人脉很广。晏总你一个人过去，人生地不熟，可别吃了亏。”
晏明洲心里一动，他笑了笑，举起茶杯抿了口茶：“多谢顾主任关心。我这次去主要是商业考察，会注意分寸，不会乱来。”
“那就好。” 顾岩点点头，站起身走到书架前，从最上层抽出一个信封，递给晏明洲，“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地址和电话，他早些年在香港做外贸生意，人头熟。你在那边要是遇到摆不平的麻烦，可以去找他，就说是我介绍的。”
他拍了拍晏明洲的肩膀，语气郑重：“晏总，记住，只要是有利于民族企业发展的事情，我们开发区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晏明洲接过信封，入手微沉，指尖能摸到里面纸张的纹路。
他握紧信封，抬眼看向顾岩：“多谢顾主任，这份情我记下了。”
“都是为了发展，不用这么客气。” 顾岩笑了笑，送他到门口，“路上注意安全，有消息随时联系。”
晏明洲点点头，转身走出家属大院。
从顾岩家出来，午夜的风裹着水汽吹在脸上，带着几分凉意。
夜色里，陈默的车还在门口等着，车灯亮着，像两团温暖的光。
晏明洲让陈默把车开去晴光菜馆，有些事电话里说不透，他得亲自跟苏晚晴交代，顺便问问那两个人的近况。
晴光菜馆的卷闸门拉到一半，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
晏明洲推开门，门轴吱呀响了一声，柜台后的苏晚晴立刻抬头，手里的算盘停在半空，看到是他，紧绷的肩膀才松下来：“晏老板？这么晚还没休息？”
“明天要去港城，过来跟你说一声。” 晏明洲走到柜台对面坐下，自己拿起杯子倒了杯凉茶，指尖碰着温凉的杯壁，“你这账算到现在？”
“最后几笔了，算完就收摊。” 苏晚晴把算盘推到一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账本边缘，“去港城？那边最近不太平，你……”
“谈笔生意，很快回来。” 晏明洲打断她的话，“我不在广州的这段时间，你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直接找顾岩。”
苏晚晴抬眼看向晏明洲，嘴角勾了勾：“怎么不推荐别人，偏偏是顾主任？”
晏明洲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语气里带了点调侃：“怎么？我还不能问问，你跟顾岩、陈子墨那两位，最近进展怎么样了？”
苏晚晴的脸颊微微泛红，“能有什么进展？顾主任总找借口来店里吃饭，每次都点一桌子菜，最后还非要结双倍的钱，陈先生更直接，上周送了我一筐进口苹果，说是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结果我分给街坊，大家都说酸得很。”
她说着笑起来，眼角弯成浅浅的弧度，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很。
晏明洲看着她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看来两位都挺上心。不过说真的，顾岩比陈子墨靠谱些，他做事稳，在广州人脉广，你找他帮忙，我放心。”
“你倒会替我安排。” 苏晚晴指尖按了按账本，“就不怕我真找顾主任，让他误会什么？”
“误会才好。” 晏明洲喝了口凉茶，语气坦然，“顾岩那个人，心思正，不会让你受委屈。陈子墨太急功近利，跟他打交道，你得多留个心眼。”
苏晚晴看着他，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你好像很了解他们？”
“顾岩是开发区的人，打交道多了，知道他的脾气，陈子墨上次想跟明洲服饰合作，我看他做事太冒进，没答应。”
晏明洲放下茶杯，“总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要是拿不定主意，等我从港城回来再说。”
“知道了，晏老板。” 苏晚晴拿起算盘，又开始拨弄珠子，却没刚才那么快了，“你在香港也多注意，听说日本人在那边很霸道，别跟他们硬碰硬。”
“放心，我有分寸。” 晏明洲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风衣下摆，“账算完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他转身往门口走，快到门口时又停下，回头看向苏晚晴：“对了，顾岩要是再过来吃饭，别总让他多付钱，你这是做生意，不是交朋友，该收多少收多少。”
苏晚晴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知道了！你快走吧，别耽误明天登机。”
晏明洲应了声，推开门走进夜色里。
苏晚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些。
顾岩的心思，她不是不懂，只是现在还没心思考虑这些。
她低头看向账本，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算盘，噼里啪啦的声响又在店里响起，只是这一次，节奏慢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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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白云机场。
晨光熹微，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巨大的客机停在跑道上，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晏明洲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风衣，戴着一副墨镜，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步伐稳健地走向头等舱入口。
他身后跟着王虎带领的二十名安保人员，个个神情冷峻，穿着统一的黑色夹克，一看就不好惹。
陈默和张启航跟在最后，手里提着装满文件和报表的公文包，脚步匆匆，生怕跟不上前面的步伐。
一行人气场强大，引得周围的旅客纷纷侧目。
有人小声议论这是哪个公司的老板。
晏明洲走进头等舱，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将墨镜摘下来放在面前的小桌板上。
陈默和张启航坐在他旁边，王虎则带着安保人员坐在经济舱前排，方便随时照应。
飞机缓缓滑向跑道，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响，机身微微震动。
随着一阵强劲的推力，飞机冲上云霄，朝着南方飞去。
机舱里的空调风带着凉意吹在颈间，他抬手松了松风衣领口，没说话，只是目光始终落在窗外那片越来越小的土地上，直到城市彻底被云层挡住，才缓缓收回视线，指尖在膝头轻轻敲了敲，那节奏，和他在会议室布置任务时的频率一模一样。
旁边的陈默正低头整理香港公司的资料，指尖划过东宝影业的注册信息，忽然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抬头看了晏明洲一眼。
见老板正盯着窗外的云层出神，他没敢打扰，只是悄悄把整理好的日本资本近期动作表 往晏明洲那边推了推，又低下头继续核对院线收购的报价单，指尖在旺角影院的名字上顿了顿，心里默默想：这次香港之行，一定不会让老板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