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握着那只还在发出“嘟嘟”忙音的话筒,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鱼死网破?
马东强那个蠢货,竟然敢威胁他?!
一股子被背叛的愤怒和被拖下水的恐惧,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感觉有些窒息。
“王……王总……”旁边的副手老刘,看着他那铁青的脸色,也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滚!”
王卓猛地一挥手,将桌上所有文件“哗啦”一下全都扫到了地上,“鱼死网破?马东强,你他妈也配?!”
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给钱?
不可能!
他现在商场亏得底儿掉,自己那点小金库早就填进去了,哪还有闲钱去堵马东强那个无底洞?
不给钱?
那个蠢货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一旦他把自己给供出去,那自己这个总经理的位子可就真坐到头了!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焦躁,愤怒,却又找不到任何的出路。
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个上了锁的保险柜上。
那里面存放着商场这个月仅剩的一点……备用金。
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就在他心里滋生。
下午四点半,离马东强给出的最后期限只剩下半个小时。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安平县信用社的后门。
王卓的那个副手老刘,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黑包,做贼一样地从车上下来,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后才一溜烟地钻进了信用社的后门。
马东强的办公室里,他正焦躁地抽着烟,地上的烟头已经扔了满满一烟灰缸。
看到老刘进来,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钱呢?!”
“在……在这儿呢,马主任。”老刘把那个黑色的皮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露出了里面一沓沓捆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
马东强看着那堆钱,眼睛都直了,他抓起一把就开始疯狂地数着。
“一千五……还有……还有五百的好处费……对!对!就是这个数!”他一边数着,一边嘿嘿地傻笑起来,那样子跟疯了没什么区别。
老刘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恐惧。
他按照王卓的吩咐,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马主任,这是……这是我们王总特意给您准备的一点……小意思。”
“哦?”马东强接过信封,掂了掂,感觉里面好像不是钱,是几张薄薄的纸。
他疑惑地打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两张……去往南方的卧铺火车票。
还有一封信。
“马主任,王总说了。”老刘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耳语,“这事闹得太大了,县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您拿着这笔钱还有这两张票,今晚就走,去南方避避风头,等风声过去了,您在哪儿不是逍遥快活?”
马东强捏着那两张火车票,愣住了。
他不是傻子。
他瞬间就明白了王卓的意思。
这是让他……跑路啊!
只要他跑了,那之前黑掉玩具厂那两千块钱的罪名自然就全都落到了他这个畏罪潜逃的主任身上。
而王卓则可以干干净净地把自己给摘出去!
好一招金蝉脱壳!
弃车保帅!
“他娘的王卓……”马东强气得浑身发抖,他一把将那两张火车票撕得粉碎,“他想得美!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他当个垫背的!”
他正要发作,老刘却突然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同情的语气幽幽地说道:“马主任,我们王总还让我给您带句话。”
“他说……您在城西那套还没办房产证的小院子,住着……还舒心吧?”
“您那个刚上初中的宝贝儿子,最近……放学路上可得注意安全呐。”
“轰——”
这两句话像两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马东强的天灵盖!
他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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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里,明洲实业总部。
晏明洲正悠闲地坐在办公室里听着陈默的汇报。
“老板,都查清楚了。”陈默的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和佩服,“安平县信用社的马主任,今天下午四点五十分,已经把那五十万的保证金一分不少地转到了市建委的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