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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看着自家老板这几天一系列神鬼莫测的操作,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他想不明白。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老板明明知道那个信用社有问题,为什么还要把这么大一笔钱主动送到那头饿狼的嘴边去?
这不等于是在伤口上撒盐,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老板,”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我有点不明白,您……您这是……”
晏明洲正站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刚磨好的咖啡,看着楼下。
他闻言,转过头,看着自己这个一脸困惑的助理,笑了笑。
“陈默,你钓过鱼吗?”
“啊?”陈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钓鱼啊,是个技术活。”晏明洲呷了一口咖啡,语气悠闲得像是在讲故事,“你想钓大鱼,光有好的鱼竿和鱼线是不够的。”
“你得先学会……打窝。”
“打窝?”
“对。”晏明洲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你得先把最好的饵料大把大把地撒下去,香味儿传出去了,那些藏在深水里的大鱼闻到味儿了,才会放松警惕成群结队地游过来。”
“等它们吃得正欢,得意忘形的时候……”
他顿了顿,“你再猛地一收杆。”
“那钓上来的就不仅仅是一条鱼了。”
“而是一整窝肥得流油的鱼。”
陈默听得是似懂非懂,但看着自家老板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心里那点担忧莫名地就安定了下来。
老板这盘棋肯定比自己看到的要大得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是王虎。
“老板,都安排好了。”他走进来,“市建委的刘主任今天晚上会在八方楼请客吃饭,您看……”
“嗯。”晏明洲点了点头,“告诉陈默时间和包间号。”
他转头看向陈默,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表情。
“晚上有个饭局,你跟我一起去。”
“带上咱们的敲门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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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方楼。
这里是市里最高档的饭店之一,能在这里请客的非富即贵。
刘主任的包间里,气氛正酣。
他那个宝贝儿子,还有未来的亲家也都在座。
大家聊得正高兴,包间的门被服务员轻轻推开了。
“刘主任,您好,外面有位姓晏的先生说是您的朋友,想进来敬您一杯酒。”
“姓晏的?”刘主任愣了一下,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认识哪个姓晏的大人物。
他刚准备说不见,他那个宝贝儿子却突然眼睛一亮凑到他耳边。
“爸!姓晏的!不会是那个明洲实业的晏老板吧?!”
刘主任心里一动,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
晏明洲带着陈默走了进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四四方方的大家伙。
“刘主任,冒昧打扰,实在抱歉。”晏明洲一进门,就笑着说道。
刘主任看着眼前这个在报纸上见过好几次的年轻人,心里也是暗暗称奇。
“原来是晏老板啊!稀客!稀客!快请坐!”
“坐就不了。”晏明洲笑了笑,“我就是路过,听说刘主任您在这儿,特意过来跟您打个招呼,顺便……备了份薄礼,不成敬意。”
说着,他把手里那个大家伙轻轻地放在了桌上,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了那层红布。
“嗡——”
整个包间瞬间就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红布下是一台崭新的十八寸索尼牌彩色电视机!
漂亮的流线型外壳,黑得发亮的屏幕,在这个连黑白电视机都还是稀罕物的年代,简直就像是高科技产品!
刘主任那个宝贝儿子和他那个未来的媳妇儿眼睛都看直了!
刘主任自己也是心头狂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金贵!
这已经不是礼物了!
这是……一枚炸弹!
“晏……晏老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没什么意思。”晏明洲的表情真诚得就像是邻居家那个乐于助人的傻小子。
“我就是听说您为了给公子办婚事,正为这事发愁呢。我这人呢,就喜欢交朋友,看不得朋友为难。”
“这台电视机是我托国外的关系好不容易才弄回来的,就当是我……提前给两位新人送的一份新婚贺礼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送的不是一台价值万金的彩电,而是一包无关紧要的喜糖。
所有人都被他这手笔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刘主任看着桌上那台电视机,又看了看自己儿子和未来儿媳妇那副恨不得当场扑上去的渴望眼神,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疯狂地打架。
一个在声嘶力竭地告诉他:不能收!绝对不能收!收了就等于把自己下半辈子都卖给对方了!
另一个却在用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收下吧!就这一台电视机,你儿子这婚事就办得风风光光,你这老丈人在亲家面前也脸上有光啊!
就在他天人交战,快要精神分裂的时候。
晏明洲又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红本本,轻轻地放在了电视机旁边。
“哦,对了,刘主任。”
“这是那批福利房的……内部认购指标申请表。”
“我刚好多出来几个名额,也不知道该给谁,就顺便……帮您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