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雷雷…雷雷溺水又出了意外。”
“然后…何黎明、言强那些王八蛋,要正好要来‘上山’…”
“事儿赶事儿,都赶一块了。”
“我还没来得及处理…就…就被你给抓到这儿了!”
祁同伟面无表情道:“徐总…我纠正你一下,你属于自首,投案自首。”
“我可没抓住你!”
张彪记录的笔停顿了一瞬,随即更加用力地写下每一个字,每一句对话。
祁同伟顿了顿又继续开口道:“那咱们…继续聊吧。”
“这些年,还有些什么人,还有些什么事…”
“把你知道的,想说的,不想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一一给我说出来吧。”
审讯继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很快,一条条清晰确凿的线索、一笔笔肮脏的交易、一件件沾满血腥的罪行!
在徐江嘶哑的供述中,被逐一说明情况,并串联了起来。
最终指向那几张京海市盘根错节的权力和江湖黑网——白江波、陈泰、赵立冬!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审讯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当徐江彻底瘫软在椅子上,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精气神时。
祁同伟知道,他需要的所有“事”,都已尘埃落定。
“彪子!”
祁同伟忽然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笔录整理一下,重点标注涉及白江波和陈泰的部分。”
“至于赵立冬的…你重新做一份,单独保管,打上绝密,暂不上交也不归档。”
“弄好了之后,直接送到我办公室里。”
“另外,你去技术科催一下昨天送检的那批物证报告,就说我急用。”
张彪猛地抬头,瞬间明白了祁同伟的用意。
这位年轻的刑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有对真相的震撼,有对祁同伟这个政委的敬畏,更有一种押上全部身家,准备跟定祁同伟,一把梭哈到底的决绝。
他没有丝毫迟疑,迅速起身,将笔录本合上,声音洪亮而干脆道:“是!政委!”
“那个,政委…我…我今天正好肚子有点不舒服,顺路去趟厕所,回来就去技术科!”
张彪刻意强调了“顺路”和“厕所”,然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审讯室,反手将厚重的隔音门紧紧关上。
“咔哒。”
门锁闭合的声音,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嗯嗯,孺子可教也!
像张彪同志这样的好同志,组织上就应该好好培养嘛!
……
审讯室内,只剩下强光灯下,相对而坐的两人!
一个是明面上代表法律和正义的审讯者!
另一个是明面上违法犯罪,等待审判的囚徒。
“老徐啊!”
“现在…就剩你和我了。”
祁同伟突然开口,随后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徐江。
不再是居高临下的审问姿态,反而带上了一种…奇特的、近乎平等的,拉家常般的对话意味。
“老徐啊,别怨我。”
“我是警察,你是黑道!”
“我是兵,你是匪!”
“自打我来到京海的那一天开始,你我注定…就是要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其实我不想主动招惹你,但我迟早会对上你!”
“我也是因为我身上这身衣服,我也是为了我手里这个饭碗儿,和嘴里这口饭。”
“都是江湖上讨生活的,你混迹于绿林,我为天家鹰犬,也就不说谁对谁错了。”
“但是…有些话,我的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祁同伟的声音瞬间低沉下来,还带上了一种推心置腹的沉重。
“你刚才说的这些,不说别人,这些年,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分量有多重,你自己清楚。”
“但是呢,你毕竟算是自首了!”
“我呢,按照从轻情节挂靠,尽量给你保一条命吧!”
“当然…至于能不能出来,你就不要想了。”
“死缓是肯定的,能不能在未来减成无期,坐满二十五年以后再减成有期…这就看法检两院那边怎么定性了。”
“即便有希望…等你能想办法出来的时候…估计都…哎呀,二十五年之后…”
“估计都得2025年了!”
“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什么世道…谁也说不准。”
“你说是吧,老徐?”
徐江闻言一愣,随即安静地点了点头。
是啊,2025年…自己自己四十出头,到时候都快七十岁了,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是个未知数呢。
自己的儿子雷雷现在都二十出头了…
二十五年后…
唉,到时候雷雷都是四十多岁快五十岁的人了…
就在徐江感慨之际,祁同伟适时开口继续道:“还有,赵立冬…他背后是谁,你大概也猜得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