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灵,助我辨识周遭可用之物。”
下一刻,妘姮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蔓延出破庙,扫过方圆数十丈的荒地。几株枯黄的宁神草,一段带着清气的桃木枝,几块质地温润、可承载微弱符文的普通山石……映入她的感知。
“材料粗陋,但勉强可用。”
妘姮的神魂之力再次波动起来。她并未直接摄取这些物品,而是以神念为引,引导着空气中稀薄的灵气,极其缓慢地浸润那几株宁神草,使其药性略微凝聚;打磨那截桃木枝,使其形状更利于汇聚阳气;在那几块山石上,以神念勾勒出最简单、几乎不引动外界灵气的“安神”、“辟邪”符文雏形。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需要数日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在不惊动任何存在的情况下,为这孩子准备几件微不足道,却足以在关键时刻护他性命的“小玩意”。
做完这些,妘姮的虚影似乎黯淡了一分。连续动用神魂之力,即便有混沌珠转化支撑,在这灵气稀薄、怨气弥漫之地,消耗亦是不小。
她重新隐入斑驳的土地神像之中,陷入短暂的沉眠以恢复力量。
庙内,魏无羡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在睡梦中,感觉周身更加暖和,仿佛被阳光包裹,连梦里那些追逐他的恶犬和流浪汉,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
魏无羡是被饿醒的。他睁开眼,有一瞬间的茫然。昨夜是他一年多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不仅腿上的伤口好了大半,连精神都好了许多。
他猛地想起昨夜那奇异的感觉和那尊土地神像,连忙爬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神像又拜了拜:“多谢土地公公!”
依旧没有回应。但魏无羡心里却莫名踏实了一些。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决定再去夷陵城里碰碰运气。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庙门口,忽然定住了。
只见庙门角落,不知何时,静静地躺着几株看起来格外精神的宁神草,一截被打磨得光滑趁手的桃木枝,还有几块看起来普普通通、却让他觉得莫名安心的鹅卵石。
魏无羡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这些东西。宁神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闻之让人精神一振;桃木枝握在手里,竟隐隐驱散了清晨的寒意;那几块石头更是触手温润。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尊沉默的土地神像,眼睛亮得惊人。
这不是巧合!一定是土地公公!
他珍而重之地将这些“礼物”塞进怀里,贴肉放好,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胸口蔓延开,连即将面对的清冷早晨和未知的觅食之路,似乎都不那么可怕了。
“土地公公,我……我晚上再回来!”他对着神像大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久违的雀跃,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却步伐坚定地冲进了晨雾之中。
破庙内,神像依旧寂静。
但若有感知敏锐之人在此,便能发现,这方寸之地,那淤积的阴冷怨气似乎淡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微弱却坚韧的、生机勃勃的暖意。
而在夷陵乱葬岗的深处,那被浓重怨气包裹的扭曲空间法则碎片,似乎也因这远方一丝微小的“变数”的出现,产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