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乳母抱着咿呀学语的萧楚河经过,小家伙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含糊地喊着:父...皇...
萧若瑾眼神一软,接过幼子。楚河在他怀里咯咯直笑,晶莹的口水沾湿了龙袍的前襟。他轻轻擦去幼子嘴角的涎水,目光却渐渐变得锐利。
传旨。他轻声对贴身太监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六皇子该启蒙了,明日就请太傅入宫。
他要为楚河铺好每一步路——任何可能的障碍,都必须清除。
年关将至,各大衙门开始封印休沐,天启城却笼罩在一层无形的紧张氛围中。街市上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却掩不住暗流涌动。
先是琅琊王府的一个管事因勾结外藩被下狱,接着雷梦杀的副将因克扣军饷被查办。虽然后来都查无实据,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冲着琅琊王来的。朝臣们私下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在宫道上遇见琅琊王时,行礼的姿态都带着几分微妙。
最蹊跷的是,腊月二十五那日,二皇子突发高热,太医院全体出动,在文华殿外跪了一地。虽然次日便好转,但宫中立即传出流言,说是有人要给六皇子让路。这些话语如同冬日的寒风,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除夕夜,妘姮独自站在庭院中仰望夜空。漫天烟火绚烂绽放,将她的脸庞映得明明灭灭。她披着银狐大氅,雪花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化作细小的水珠。
时机到了。她轻声说,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消散,让北离的人把最后那步棋走下去。
影煞迟疑片刻,低声问道:陛下,若是萧若风忍下这口气...
他不会忍了。妘姮抬头,恰逢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她头顶绽开,照亮她眼中冰冷的光芒,因为他很快就会知道,下一个要出事的是雷梦杀的儿子。
她转身走进书房,惊鸿枪在烟火映照下泛着血色寒光,枪缨无风自动,仿佛已经嗅到了远方的血腥气。
传令边境,让林轩可以开始动作了。
大年初一,萧若风身着朝服进宫朝贺。在宫门口遇见雷梦杀,两人对视一眼,俱是苦笑。宫门上的铜钉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如同他们此刻的心情。
王爷可听说,昨日有人参我纵子行凶?雷梦杀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说我家那小子在街上冲撞了国舅爷的车驾。
萧若风望着宫门上冰冷的铜钉,恍惚间想起多年前先帝牵着他的手走过这道宫门的情景。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梦杀,他忽然问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若我现在说要走,你可还愿意跟着?
雷梦杀一怔,看着王爷眼中从未有过的决绝,随即单膝跪地,甲胄与青石板相撞发出铿锵之声:誓死相随!
雪又下了起来,洁白的新雪覆盖了昨夜的爆竹碎屑,仿佛要将所有的阴谋与算计都掩埋在这片纯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