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依!”
木下勇不敢再劝,只能重重顿首,转身去传达这充满了赌徒意味的命令。
很快,日军的报复行动开始了。
尽管暴雨依旧时断时续,天空阴沉得如同黑夜,但日军航空兵还是抓住云层稍薄的间隙,派出了数批次的轰炸机。
这些飞机冒着恶劣天气强行起飞,凭借着粗略的地图坐标和无线电引导,将一枚枚炸弹投向了新一团阻击阵地。
“轰!轰!轰!”
爆炸声在群山间回荡,虽然因为能见度问题,精度大打折扣,大部分炸弹都落在了无人区,只对新一团造成了零星的伤亡。
与此同时,得到命令的日军第235、236联队的残存部队,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狼群,开始化整为零。
他们丢掉了部分不必要的辎重,士兵们只携带步枪、轻机枪、掷弹筒和为数不多的弹药,组成一个个精悍的战斗小组。
用一种近乎偏执的顽强,开始沿着洪水两侧泥泞湿滑的山脊、密林,向新一团纵深阵地渗透。
几乎在日军航空兵盲目投弹的同时,魏和尚的侦察营就已经捕捉到了鬼子化整为零、多路渗透的动向。
消息迅速传回团部。
“报告团长,政委。
鬼子改变了战术,其235、236联队残部,正以中队、小队规模,沿河谷两侧高地、山岭,向我纵深进行多路渗透。
正面亦有敌军部队在清理道路,试图强行推进。”
丁伟盯着地图,嘴角露出一丝冷峻的笑意:
“青木成一这是急眼了。
正面强攻碰得头破血流,就想用渗透穿插来撕开我们的防线?
看来那场大水,确实让他伤筋动骨了。”
刘文英扶了扶眼镜,神色凝重:
“老丁,鬼子这招很毒啊。
我们防线漫长,兵力经过连日苦战又大幅减员,很难面面俱到。
一旦被其小股精锐渗透进来,前后夹击我前沿阵地,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得对,但这不用慌。”
丁伟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
“青木成一这个老鬼子想学咱们打游击,穿插渗透?
那得问问咱们这些老祖宗答不答应。”
“命令:”
“一、各营连依托预设阻击阵地。
以排、班为单位,占据制高点、隘口、密林等关键节点,形成交叉火力网和互相支援的支撑点。”
“二、侦察营,立即化整为零,以小组为单位,配上熟悉地形的独立连弟兄,前出至我军防线前哨。
利用地形优势,不断骚扰、伏击、迟滞鬼子的渗透部队。
把他们拖疲、拖垮、引入我们的预设伏击圈。”
“三、狙击队李铁柱所部,分散配置到各前沿支撑点。
专打鬼子军官、通信兵、机枪手和掷弹筒手,打掉他们的指挥和重火力。”
“我们要像一张有弹性的网,鬼子小股部队进来,就收紧口袋吃掉;
鬼子主力压上来,就弹性后退,继续消耗。”
“告诉全团战士们,”
“发扬我们在太行山打游击的传统,把咱们擅长的近战、夜战、山地战本事都拿出来。
让青木成一看看,谁才是这山地的王者!”
“是!”
“另外,电联长官部,通报我新一团战况。”
命令迅速传达。
新一团的阵型悄然变化,从一道相对线性的防线,变成了由无数个弹性支撑点构成的纵深防御体系。
......
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部,长沙。
长官部作战室内,灯火通明,将星云集,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气氛。
电报机的滴答声、参谋人员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前线战况通报,交织在一起。
薛岳,这位素有“老虎仔”之称的战区司令长官,正背对着众人,站在巨大的作战地图前。
地图上,代表日军的蓝色箭头如同数条毒蛇,从新墙河北岸凶猛扑来,其中代表第40师团和第9混成旅团的箭头尤为粗壮。
薛岳的目光死死盯着地图上汨罗江北岸那片区域,那里标注着“三岔口-落雁坡”的字样,以及一个代表八路军新一团的、略显孤立的红色三角符号。
“丁伟的新一团……还在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