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彪一边换上一个新的弹匣，一边声嘶力竭地吼着。
战士们默默地将所剩不多的弹药分配到各个战斗位置。
新兵王二狗趴在一个弹坑里，手臂不住地颤抖。
刚才的白刃战，他亲眼看到身边一个昨天还一起挖战壕的同乡被鬼子刺刀捅穿了肚子，肠子流了一地。
极度的恐惧让他几乎握不住枪。
“怕了？”
王二狗扭头，看到是脸上带着狰狞的营长张大彪。
“营…营长…”
张大彪没看他，目光死死盯着山下再次逼近的土黄色浪潮：
“记住团长的话，害怕救不了你的命。
想想你倒下的弟兄，把这份怕，变成恨。
等会儿，跟着老子，专往鬼子人多的地方扔手榴弹。
听明白没？”
王二狗想起同乡临死前的惨状，一股莫名的血气猛地冲上头顶，他用力点头，嘶声道：
“明白了，营长！”
“好小子！”
张大彪拍了拍他的肩膀。
“打！”
张大彪一声令下，阵地再次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但这一次，日军显然也学乖了，冲锋队形更加分散，利用每一个弹坑、每一处泥洼顽强跃进。
同时后方为数不多能跟上来的掷弹筒和轻重机枪也拼死提供掩护，压制新一团火力点。
战斗进入了更加残酷的消耗阶段。
不断有战士中枪倒下，但立刻有人补上位置。卫生兵冒着枪林弹雨在泥水里爬行，抢救伤员。
“机枪！三号机枪位哑火了！”
张大彪扭头看去，只见三号机枪位的正副射手都倒在血泊中。
“孙老栓！带你的人顶上去！”
孙老栓应了一声，带着两名战士连滚带爬地冲过去。
他一把推开射手的尸体，握住那挺沾满鲜血和泥水的九二十四式重机枪。
这枪比他在伪军时用的歪把子沉多了。
“狗日的小鬼子！”
孙老栓红着眼睛，对准山下蜂拥而上的敌人，狠狠扣动了扳机。
“咚咚咚咚……”
重机枪沉闷的怒吼再次响起，炙热的弹壳抛飞出来，落在泥水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顿时扫倒了数名小鬼子。
“老栓哥，打得好！”
孙老栓咬着牙，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只想混口饭吃的伪军，而是一名真正的中国士兵，在守卫自己的阵地。
落雁坡方向，赵磊挥舞着大刀，再次将一名试图突破的小鬼子劈翻。
他的军装早已被雨水、汗水和鲜血浸透。
“营长，右翼三连顶不住了，鬼子人太多了。”
赵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厉声道：
“告诉三连长，就是把全连打光，也得给老子守住。
预备队，跟老子去右翼。”
三连的战士正与数倍于己的鬼子进行着惨烈的白刃战。
“二营的，杀鬼子！”
赵磊如同战神般杀入敌群，刀光闪处，所向披靡。
营长的悍勇极大地激励了濒临崩溃的三连士兵，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竟然硬生生将突入阵地的鬼子又压了回去。
侧翼树林，罗大山的独立连也遭遇了渗透的鬼子小队。
“秀儿，左边！”
罗大山大吼一声，手中大刀格开一名鬼子的刺刀，顺势一脚将其踹倒，旁边一个弟兄立刻补上一枪。
罗秀儿双枪齐发，“啪！啪！”两声精准的点射，将两个试图从侧翼包抄的鬼子撂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