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天还没亮透,星星还在天上挂着呢,二营的战士们就悄没声地出发了。
露水很重,队伍走在草丛里,裤腿很快就湿了大半,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但没人吭声,所有人都紧闭着嘴,只有偶尔传来的压低了的咳嗽声。
赵磊走在队伍前面,心里跟揣了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这是他头一次在丁伟的亲自指挥下打这么大的伏击,可不敢出岔子。
他时不时回头看看队伍,又看看走在旁边,一脸平静的丁伟,心里嘀咕:
“团长这心里素质是真好啊,跟没事人一样。”
丁伟其实心里也琢磨事儿呢。
他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过整个伏击计划。
哪个连队埋伏在哪个位置,火力怎么配置,第一枪由谁来打响。
冲锋的路线,甚至万一出现意外,比如鬼子有埋伏或者援兵来得太快,该怎么撤退……
所有细节都得考虑到。
打仗这事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个不小心,就得用战士们的命去填。
“赵磊,”
丁伟低声开口,打破了行军的寂静,
“交代下去了吗?
所有人,不准抽烟,不准交头接耳,连放屁都给老子夹紧了。
谁暴露了目标,我毙了他!”
赵磊赶紧点头:
“团长,您放心!
昨晚上就反复强调了!
战士们心里都有数!”
“嗯,”
丁伟应了一声,
“告诉兄弟们,克服一下。
等打完了这一仗,我请他们吃鬼子罐头!”
听到这话,赵磊和旁边听到的几个战士都忍不住咧嘴笑了笑,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太阳慢慢爬高了,驱散了晨雾和寒意,但也带来了新的考验。
野狼峪两侧的树林里,二营的战士们静静地埋伏着。
丁伟和赵磊趴在一个地势稍高一点的土坡后面,这里视野最好,能用望远镜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太阳越升越高,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晒得人头皮发烫,后背的军装都被汗水浸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赵磊感觉自己的腿都快麻了,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凑到丁伟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焦急:
“团长,这……这都等了快俩钟头了,山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鬼子……会不会不来了?
或者改道了?”
丁伟没回头,眼睛还贴在望远镜上,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他掏出怀里那块磨得有点发旧的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沉稳地说道:
“沉住气。
做猎人,就得有耐心。
鬼子比咱们守时,说中午到,就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慌什么?”
他这话既是对赵磊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等待,永远是战场上最煎熬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