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阿璃打断他，眼眶通红，“他们从江南追到秦淮，喊了一路‘抓噬界珠的钥匙’，我怎么可能让你替我顶罪？先生，你不过是个画师，没必要卷进来！”
黑衣人看着两人相护的模样，突然笑了：“倒是情深义重。可惜啊，今天你们俩，一个都走不了！”他挥了挥手，另外三个黑衣人立刻冲上来，弯刀直逼阿璃。
清砚想都没想，抓起桌上的砚台砸过去，正好砸中一个黑衣人的额头。那人闷哼一声倒地，剩下的两人见状，刀势更狠，直劈清砚的肩膀。阿璃突然扑过来，用船桨挡住刀，船桨被砍出个缺口，她却咬牙喊道：“清砚先生！你快想起来！你不是画师！你是……你是林越啊！”
“林越？”这两个字像道闪电，劈开了清砚脑海里的迷雾。所有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玄元大陆杂役院的轮回珠，万妖谷里青璃的血脉觉醒，陨神之地鸿蒙鼎的微光，界海深处噬界虫的嘶吼，还有九世里每一次的重逢：金銮殿上的帝王与皇后，江南雨巷的书生与绣娘，边关古驿的戍卒与驿卒……那些画面不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像刻在骨血里的烙印，清晰得能看清阿璃每一世的眼神。
清砚的手突然握紧，狼毫被他捏断，墨汁染黑了掌心。他看着阿璃，眼神里的犹豫渐渐散去，只剩释然与坚定：“阿璃……不，青璃。我记起来了，我是林越，是那个跨越九世，都要找到你的林越。”
青璃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却笑着点头：“我就知道你会记起来！你看，这朵并蒂莲，终于能补完了！”她举起绣帕，清砚伸手，指尖与她的指尖相触，像两截断了的弦，终于重新连在了一起。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怒吼一声：“别跟他们废话！抓起来！”他挥刀直劈林越，刀风带着杀气，却被林越侧身避开。林越没学过凡人的武功，可《九转玄身》的炼体记忆还在，《混沌诀》的招式本能还在——他夺过一个黑衣人的弯刀，虽然手感陌生，却精准地挡住了下一刀。
“你们要找的是噬界珠，”林越的声音冷得像冰，刀光映着他的眼，里面没有了画师的温和，只剩仙尊的锐利，“可你们忘了，九世轮回的考验，从来不是抓‘钥匙’，是让我们认回彼此。”
他挥刀砍向为首的黑衣人，刀势又快又狠，黑衣人仓促格挡，弯刀被震得脱手。林越趁机抓住他的衣领，眼神里的压迫感让黑衣人浑身发颤：“说！你们噬界教的总部在哪？还有多少人在找青璃？”
黑衣人脸色发白，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来抓她的，总部在……在仙人墓园的西侧！”
林越松开手，黑衣人踉跄着后退，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我们走！快走！”剩下的两个黑衣人也跟着逃窜，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画舫上恢复了安静，只有灯影在水面上晃荡。林越放下弯刀，转身看向青璃，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让你受委屈了，这一世，我来护你。”
青璃摇摇头，把绣帕递给他：“你看，现在能补完这朵莲了吗？”
林越拿起狼毫，蘸了墨，笔尖落在绣帕的空白处。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笔锋流转间，半朵莲很快补成了完整的并蒂，金线绣的莲心在灯影里闪着光。他把绣帕还给青璃，指尖握住她的手：“不管下一世我们是谁，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会带着这朵莲找你。”
青璃靠在他肩上，看着舱外的灯影：“嗯，我信你。就算下一世你是樵夫，我是村姑，就算我们都忘了名字，我也会凭着这朵莲，认出你。”
画舫轻轻晃着，灯影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把九世的羁绊，都裹进了这秦淮的夜色里。林越知道，这一世的情劫过了，下一世还会有新的身份、新的危险，可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终于明白，九世轮回从来不是惩罚，是让他们在一次次分离与重逢里，确认彼此是刻在魂里的归宿。只要握着青璃的手，就算是刀山火海、亿年孤寂，他都能闯过去，都能等到下一次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