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界教”三个字像道惊雷,炸得墨先生脑海里的记忆闸门突然开了。那些被压制的画面汹涌而来:陨神之地里,上古残魂说“噬界珠需九世情劫为引”;界海深处,古老界主说“噬界虫的核心是噬界珠”;还有青璃魂飞魄散前,攥着他的手说“林越,别让他们拿到珠”。他不是墨先生,他是林越;她不是受伤的姑娘,她是青璃。他们不是在乱世药庐偶遇的医者与患者,是跨越了九世轮回,只为守护彼此、阻止噬界教的魂。
青璃也愣了,她看着墨先生的背影,脑海里闪过更多画面:鸿蒙鼎前的激战,时光之河里的孤独,还有每一世里,他挡在她身前的样子。她突然明白,那些“走了很多次的路”,不是巧合,是他们魂里的羁绊,是不管换多少身份,都能找到彼此的执念。
“我不是钥匙,”青璃从墨先生身后走出来,声音不再发颤,带着属于青璃的果敢,“你们要找的东西,不在我这。”
为首的黑衣人脸色一沉,挥了挥手:“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抓活的!”两个黑衣人立刻冲进来,弯刀带着风的呼啸,砍向青璃。墨先生想都没想,把瓷瓶里的药粉朝他们撒过去——这是他配的迷眼药,平时用来对付野兽,此刻却像玄元大陆的法术一样管用。两个黑衣人被药粉迷了眼,捂着眼睛惨叫起来。
青璃趁机捡起地上的药杵,虽然动作有些生疏,却精准地砸向另一个冲进来的黑衣人的手腕。那人吃痛,弯刀掉在地上。墨先生捡起弯刀,虽然手感陌生,却想起了边关残剑的重量,想起了万魔殿里鸿蒙鼎的力量。他挥刀挡住冲进来的黑衣人,刀刃碰撞的脆响,在药庐里像敲碎了记忆的外壳。
“墨先生,小心身后!”青璃的呼喊让墨先生回过神,他侧身避开砍向后背的弯刀,反手一剑,划破了那人的肩膀。血溅在药架上,染红了晒干的当归,像极了蛮荒森林里,他为青璃包扎时的血渍。
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亲自提刀冲进来,刀光比之前更狠,直逼青璃的胸口。墨先生立刻挡在她身前,弯刀和对方的刀撞在一起,震得他手臂发麻。他看着黑衣人面罩下的眼睛,想起了魔族少主的暴戾,想起了天道阁阁主的伪善,想起了所有想伤害青璃的人。一股力量从心底涌上来,不是灵气,是跨越九世的执念——他不能让她再受伤,不能让她再魂飞魄散。
“林越!”青璃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用你以前的法子!”
“林越”两个字像道闪电,劈开了墨先生最后的犹豫。他想起了《混沌诀》的基础招式,想起了《九转玄身》的炼体技巧,虽然这一世没有修为,却能凭着身体的记忆,做出最精准的动作。他侧身避开黑衣人的刀,反手将弯刀抵在他的喉咙上,声音冷得像冰:“滚。”
为首的黑衣人脸色发白,他能感觉到墨先生身上的气势,那不是凡人该有的,是像界主、像仙尊一样的压迫感。他咬着牙,挥了挥手:“撤!我们走!”剩下的黑衣人扶着受伤的同伴,狼狈地跑出了药庐。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药庐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的甘草上,像撒了层金粉。墨先生放下弯刀,转身看向青璃,她的眼眶通红,却笑着,像雨后初晴的药田,暖得他心口发颤。
“林越,”青璃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她的手还是凉的,却带着让他安心的温度,“我们……记起来了,对不对?”
林越点点头,指尖拂过她耳后的狐尾胎记,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稀世珍宝:“嗯,记起来了。从玄元大陆的杂役院,到江南雨巷的绢帕,再到边关的残剑,我们从来都没分开过。”
青璃低头,看着自己衣角的半朵并蒂莲,突然笑了——那半朵莲的旁边,不知何时多了另一半,针脚虽然新,却和旧的完美契合,像他们跨越九世的羁绊,终于在这一世,拼出了完整的模样。她抬头看向林越,眼里映着药庐的微光,映着他的影子:“下一世,不管我们是谁,不管在什么地方,你还会找到我吗?”
林越握紧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手腕上的旧伤,像在确认她的存在:“会。就算你在时光之河的尽头,就算你在地球的昆仑秘境,就算你换了千万张脸,我都能找到你。”他看着药罐里还在咕嘟的药汤,看着药架上的当归和甘草,心里突然清明起来——九世轮回的考验,从来不是让他们遗忘,是让他们确认:不管走多远,不管遇到多少危险,彼此都是对方最坚实的依靠,都是对方跨越亿年也要守护的人。
药庐外的晨雾彻底散了,阳光照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条金色的路。林越和青璃相视而笑,手里的弯刀和药杵放在一起,像残剑与绢帕,像戍卒的铠甲与驿卒的布巾,像所有属于他们的、跨越九世的记忆碎片,终于在这一刻,拼成了完整的“我们”。他们知道,这一世的情劫过了,下一世还会有新的身份,新的危机,可他们不再害怕了——因为只要彼此在身边,就算是刀山火海,就算是亿年孤寂,也能闯过去,也能等到重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