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君看着他的侧脸,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六郎,既然陛下改姓许,长房一脉没有继承父皇遗志,六郎就是唯一的嫡出之脉。”
瑞王慢慢扭头,然后一眼不眨地看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谢成君也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知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以前我们是新夏皇室成员,新夏是父皇打下来的,南瑞是父皇助力我们打下来的,为了父皇,我们自然要臣服。
如今父皇遗志被篡改,六郎若是想继承父皇姓氏,只能脱离新夏皇室。”
瑞王有点惊讶:“没想到你平日不怎么说话,到了该说话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
谢成君笑了一声:“六郎,我只是说了我想说的话。在我心里,若非是身份压制,你更配得上那个位置。”
本来有些狂躁的瑞王在听到这话后,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我为何要生气呢?是因为大郎违背了父皇的遗志吗?
孙子违背祖父的遗志其实也不叫个事儿,儿子违背老子的都一大堆呢。
“成君,你觉得我若是这样做,算是违背了父皇遗志吗?”
谢成君又笑了一声,踮起脚,轻轻晃动长椅秋千,秋千晃动起来,带点嘎吱嘎吱的声音。
“六郎,父皇的遗志是什么?”
瑞王被问住了,父皇只让他离开新夏,自己去找地方生存,不用在新夏看人脸色生活。如果有能力,照顾一把兄长,别让兄长早死了。
至于家国天下,父皇对他从无任何要求。
谢成君见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后又道:“六郎,孩子多了,父母家业有限,不够分,自然是希望孩子外出去闯荡。
对于这些外出闯荡的孩子,父母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能好好地活下去。
在外凶险,任何绑在他身上的枷锁,随时都会让他丢掉性命。
父皇的意思一直都很明显,我们是我们,陛下是陛下,互不干涉。
父皇于我也有恩情,六郎愿意低朝廷一头,我自然不会反对。
可是如今时移世易,朝廷已经不是父皇在世时的朝廷。”
瑞王听完后也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谢成君点头:“想过,我与陛下,某种程度上有相似之处。
陛下想证明自己比叔叔优秀,我曾经在芝兰院时也想证明自己的命运没有那么悲惨。
后来,我被六郎从芝兰院里捞出来了,我赢了。而陛下,到现在还没走出他自己的心魔。”
瑞王撇撇嘴:“他从小就这样,看着老实,其实要强的很。那时候我想着我哥病了,他是个可怜孩子,反正江山迟早是他的,我何必跟他争,索性处处让他出头。”
谢成君温声道:“可能在陛下心里,你的谦让也是一种羞辱。他觉得凭本事能赢你,不需要你让。”
瑞王将头靠在秋千一边的绳子上:“你说得对,他很在意自己嫡长孙的身份。”
谢成君沉默片刻后道:“六郎,陛下之所以一直敢肆意骚扰我们,是他心里清楚,就算我们赢了他,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可是六郎,你想过没,如果陛下赢了我们,你、我,四个孩子,都要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