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军港的指挥塔,在操练场的沙地上投下笔直的影子,像极了十七年前我护在晓眉身后时,脊梁挺得笔直的模样。雪儿正坐在我对面的弹药箱上,手里捧着本旧相册,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我穿着陆战队制服,晓眉穿着白大褂,两人并肩站在战舰甲板上,海风把她的发梢吹到我肩头。她忽然抬眼,指尖划过照片里我的肩章:“爸,今天想问你和妈妈那些藏在‘霸气’和‘张扬’里的心意,那些连风都带不走的甜。”
我的指腹在相册边缘摩挲,带着时光的温度。从舱底的木箱里翻出个铁皮盒,打开是枚褪色的领花,上面还留着晓眉绣的细小花纹——那是她当年见我领花磨旧了,偷偷拆了自己手帕上的丝线补的。“嗯,”我把领花放在她手心,“你问吧,那些关于故意装淡定和藏不住的欢喜,爸都记着呢。”
“第一个,”她声音轻得像晨雾掠过炮管,“妈妈说你霸气的时候,你有没有故意装作淡定,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装得像块石头,心里却像炸开了烟花。她在药房收拾东西时,忽然说“青木,你今天挡在我身前的样子,真霸气”,我板着脸“应该的”,耳根却烫得能煎鸡蛋。转身要走时,被她拽住胳膊“别装了,嘴角都翘到天上去了”,我才绷不住笑出声——原来再硬的铠甲,也藏不住心里的甜。
“有,”我望着她眼里的光,那里面有晓眉的影子,“装淡定是怕她笑话,可心里的欢喜,藏不住。”
雪儿的睫毛颤了颤,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枚领花:“第二个,你抱着妈妈转圈,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妈妈是你的人?”
是,恨不得让全港的海鸥都知道。抱着她转起来的时候,特意往人多的栈桥方向走,就想让那些偷偷看她的人瞧瞧,这朵带刺的玫瑰,是我的。她捶我“你故意的”,却把脸埋在我颈窝笑得更欢,那时候觉得,全天下的目光都落在我们身上,暖得像晒透了的棉被——原来爱到深处,就是想让全世界见证。
“是,”我声音沉了些,“想让所有人都看见,她是我捧在手心里的人。”
她往我身边挪了挪,肩膀抵着我的胳膊肘:“第三个,你逢人就说这件事,有没有担心过妈妈会觉得你太张扬,不好意思?”
担心过,所以每次说完都偷偷看她脸色。可她从来没生气,反而在我跟炊事班老李炫耀时,从背后递过块桂花糕“给,堵住你的嘴”,眼里的笑藏不住。后来她说“张扬点好,省得总有人不长眼”,我才知道,她的不好意思,早被“是我的”这三个字盖过了——原来被人高调珍惜的感觉,谁都喜欢。
“担心过,”我笑了,眼角发涩,“可她的纵容,比什么都让我安心。”
雪儿拿起那张照片,对着阳光照了照:“第四个,当时那个情敌堵着妈妈,你走过去的时候,脚步是不是特别快?”
快得像冲锋。离着老远就看见他拦着她,脑子里“嗡”的一声,腿比脑子先动,几步就冲了过去。后来晓眉说“你当时像头豹子,眼睛都红了”,我才知道自己跑得有多急,生怕晚一秒,她就受了委屈——原来保护一个人,连脚步都带着风。
“快,”我捏了捏她的脸颊,“快得想把时间都踩在脚下,立刻冲到她身边。”
她沉默了会儿,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第五个,你护在妈妈身后的时候,有没有感受到妈妈往你身后靠了靠?”
感受到了,轻轻的一下,却像羽毛搔在心上。她往我身后挪的那半步,带着点依赖,带着点安心,比任何情话都让我踏实。后来我说“你当时往我身后躲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猫”,她红着脸捶我“胡说,我那是给你表现机会”——原来再厉害的侠女,也有想躲在人身后的时候。
“感受到了,”我望着远处的海岸线,“那一下,比任何军功章都让我觉得值。”
雪儿忽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布偶,军装小人把白大褂小人护在身后,白大褂小人偷偷往军装小人背后靠了靠,背景画着围观的海鸥。“爸,这个给你。”她把布偶放在我手里,“我照着你说的样子缝的。爸,妈妈往你身后靠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有力量?”
布偶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暖得像晓眉当年靠过的肩头。我望着雪儿眼里的期待,眼泪没忍住,掉在布偶的领花上。这丫头,总能把最细微的瞬间,变成最实在的温暖。
“是,”我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觉得自己能挡住全世界的风雨,就为了她那轻轻一靠。”
午后的阳光晒得军港暖洋洋的,雪儿正趴在炮座上翻晓眉的江湖手札,里面记着各种防身术,某一页画着枚小小的银哨,旁边写着“木头送的,比剑好用”。她忽然坐起来,手里捏着张手绘的银针图,针尾系着根红绳——那是晓眉制敌时常用的手法。“爸,再问你几个问题,关于她的功夫和你的承诺。”
“嗯。”我给她倒了杯酸梅汤,杯壁上的水珠像当年我给她递哨子时,手心的汗。
“第一个,妈妈让情敌变成哑巴,用的是她江湖侠女的功夫吗?你之前见过她用吗?”
是她的独门功夫,叫“哑穴指”,当年在江湖上救人行侠时常用。我之前没见过,那天才算开了眼——她指尖在那人颈后一戳,动作快得像闪电,比我练过的擒拿术还利落。后来缠着她教我,她笑着说“想学?先给我捶背”,却在我背上比划穴位的位置——原来她的功夫,也藏着温柔。
“是,”我点头,“那是我第一次见,觉得她比武侠小说里的女侠还厉害。”
雪儿的耳朵红了:“第二个,你给妈妈口哨的时候,有没有跟她说过,只要她吹口哨,不管你在做什么都会立刻赶过去?”
说了,说得比军令还重。握着她的手说“哪怕在指挥作战,听到哨声我也会立刻冲回来”,她笑着说“那我可不敢吹,耽误了打仗怎么办”,我把哨子塞进她手心“你比打仗重要”。后来她真的很少吹,说“舍不得用你的承诺”——原来有些承诺,是让人舍不得轻易动用的珍宝。
“说过,”我声音低了些,“在我心里,没什么比她的哨声更重要。”
她往我身边凑了凑,膝盖顶着我的军靴:“第三个,妈妈笑着夸你,你有没有趁机跟她说些撒娇的话,比如‘那当然,我可是你夫君’?”
趁机撒了好多次娇。她夸我“今天真精神”,我就说“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夫君”;她夸我“这枪打得准”,我就凑到她耳边“夫君厉害吧”。她笑着拧我胳膊“多大的人了还撒娇”,眼里的甜却藏不住。后来她说“就喜欢你这点不害臊的劲儿”——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再铁血的汉子也能变回孩子。
“有,”我望着远处的靶场,“不趁机撒娇,都对不起她的夸奖。”
雪儿的指尖划过那张银针图:“第四个,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场景,你觉得自己哪一刻最帅?是护着妈妈的时候,还是揍情敌的时候?”
是护着她的时候。把她拦在身后,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亮起来,比揍人时的痛快更让我记牢。后来晓眉说“你挡在我身前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帅”,我才知道,真正的帅,不是拳头硬,是能让她觉得“有我在”——原来守护的姿态,才是最动人的模样。
“是护着她的时候,”我声音有些沙哑,“能让她安心,比什么都重要。”
她吸了吸鼻子,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第五个,你揍完情敌后,有没有第一时间回头看妈妈,确认她有没有被吓到?”
第一时间就回头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她站在那儿,眼里没有怕,只有亮闪闪的光,才松了口气。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手心都是汗,原来她看着镇定,心里也慌。我捏了捏她的手“别怕”,她反手握紧我“我不怕,就是觉得你刚才好凶”——原来再厉害的人,也需要一句“别怕”。
“有,”我把她搂得更紧,“她要是被吓到了,我得心疼死。”
雪儿忽然从背后拿出个小锦囊,里面装着枚银哨和根红绳系着的银针:“爸,这个给你。”她把锦囊递到我手里,“我学着妈妈的样子做的。爸,妈妈说你帅的时候,你是不是心里甜得像喝了蜜?”
锦囊里的银哨带着阳光的味道,像晓眉当年攥在手心的温度。我望着她被红绳勒红的指尖,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这丫头,连撒娇都学得这么像,让人心头发烫。
“是,”我摩挲着银哨的边缘,“甜得想让她天天这么说,说到地老天荒。”
夜幕像块深蓝色的丝绒,罩住了军港的灯火。我和雪儿躺在甲板的吊床上,海浪拍打着船舷,像晓眉当年哼的摇篮曲。她忽然转过身,月光落在她脸上,像蒙了层银霜:“爸,最后五个问题,关于守护和暗号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