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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硝烟余烬映明眸,父女情重逾山河(1 / 2)

晨光漫过帅帐的辕门,在青石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雪儿正坐在我对面的案前,用朱砂笔在军事地图上圈点,笔尖划过“伏击圈”三个字时,忽然抬头看我,眼里带着点晨雾般的朦胧:“爸,昨天说的闪光弹的事,还有些问题想问你。”

我的指尖在剑柄上顿了顿,那年炸开的白光仿佛还在眼前晃,可她此刻清亮的眼睛,比任何光都让人安心。“嗯,”我往后靠了靠,看着她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你问吧。”

“第一个,”她声音轻得像风拂过帐帘,“爸爸,那天如果我没有推开你,你会不会也被闪光弹伤到眼睛呀?”

那闪光弹就在我面前三尺炸开,要是你没撞过来,我右眼肯定会被灼伤。当时我正盯着俘虏清点人数,半点防备都没有,你那一下,是把我从黑窟窿里拽了出来。

“会,”我望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映着帐外的朝阳,“说不定比你伤得还重。爸那时候太大意了,是你救了爸的眼睛,也救了爸的命。”

雪儿的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蝶:“第二个,你看着我眼睛慢慢能看见东西的时候,是不是偷偷抹过眼泪,却不让我发现?”

军医说“能看清手指了”,你伸着手在我眼前晃,忽然笑出声说“爸,是三根”。我背过身去给你倒水,眼泪掉在铜壶上,叮当响。怕你看见笑话我,赶紧用袖子蹭掉,转过来时还得装没事人。

“是,”我笑了笑,眼角却发涩,“那眼泪比打胜仗时喝的庆功酒还烈,又辣又暖。看你眼里重新有了光,比啥都强。”

她往我身边挪了挪,案几上的兵符被她碰得轻响:“第三个,我看不见的那几天,你有没有给我讲我们以前打仗的事,想让我开心一点?”

你总说“爸,我闷”,我就给你讲你九岁那年,带着亲兵抄敌军后路的事。你听着听着就笑,说“爸,我那时候是不是特威风”。看你笑了,我这心才不那么揪着。

“是,”我拿起一块兵符,放在她手里,“专挑你打胜仗的事讲。我闺女是元帅,哪能总闷着。就想让你知道,这点小伤,打不倒我的雪儿。”

雪儿的指尖在兵符上的纹路里游走:“第四个,那个闪光弹炸开的时候,你是不是先听见声音,才发现我倒在地上的?”

先听见“砰”的一声,接着是白光,等我能睁眼时,就看见你趴在地上,手捂着眼睛。那瞬间耳朵里嗡嗡响,啥也听不见,只知道冲过去把你抱起来,喊你的名字。

“是,”我声音低了些,“声音像炸雷,可没你倒在地上那下吓人。抱起你的时候,你身子软得像没骨头,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沉默了会儿,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第五个,你下令千刀万剐那个敌兵,是不是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解心里的气?”

不解气。就算把他碎尸万段,也换不回你那几天受的罪。可我是将军,总得让他知道,伤我闺女的下场。那道命令,是给所有不长眼的东西提个醒——谁敢动她,我诛他九族。

“是,”我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不止解气,是让他知道疼。我闺女的眼睛,金贵着呢,不是他能碰的。”

雪儿忽然起身,从食盒里端出一盘杏仁酥,上面撒着黑芝麻:“爸,尝尝。”她递过一块,“我让炊事班做的,你爱吃的咸口。爸,谢谢你那时候给我讲打仗的事,谢谢你护着我。现在我眼睛亮得很,能跟你一起看地图了。”

杏仁酥的脆混着她的话,像暖流淌过心口。我望着她被晨光描亮的侧脸,眼泪没忍住,掉在案几上。这丫头,九岁就敢当元帅,却总在我面前露出孩子气的暖。

“傻雪儿,”我把她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爸就想让你一直这么亮堂着。”

午后的阳光晒得帅帐里暖洋洋的,雪儿正趴在榻上翻《孙子兵法》,书页被风吹得哗啦响。她忽然坐起来,手里还捏着书签:“爸,再问你几个问题。”

“嗯。”我靠在榻边,看她把书签夹在“地形篇”那页——那是她最擅长的战术。

“第一个,我痊愈后,你是不是再也不让我站在离战场太近的地方了?”

从那以后,冲锋时我总把你往后调三丈,说“元帅要坐镇指挥”。其实是怕流矢伤着你,怕再出个装死的杂碎。看你在安全的地方发号施令,我这心才踏实。

“是,”我点头,“爸在前面挡着,你在后面看着就行。我的元帅,得好好的,才能带咱们打更多胜仗。”

雪儿的耳朵红了:“第二个,爸爸,我被伤到眼睛的时候,你抱着我,有没有在我耳边说什么悄悄话呀?”

抱着你往帅帐跑,风声在耳边响,我贴着你耳朵说“雪儿别怕,爸在,爸这就带你去看大夫”。说了一遍又一遍,像怕你听不见,又像怕自己忘了。

“说了,”我声音轻得像耳语,“说‘爸在’。那时候就想,这两个字能给你壮胆,也能给我自己壮胆。”

她忽然往我身边凑了凑,肩膀挨着我的胳膊:“第三个,那几天你喂我吃饭、帮我穿衣,会不会觉得我像个小娃娃,又心疼又好笑?”

你张着嘴等我喂粥,像只小雏鸟,衣服穿反了还傻笑。心疼你受委屈,又觉得你这时候倒像个普通丫头,不用扛着元帅的担子。那几天,你不是元帅,就是我闺女。

“是,”我笑了,“又心疼又想笑。喂你喝粥时,你总把勺子往我嘴里塞,说‘爸也吃’。那时候就想,我的雪儿不管多大,都是疼爸的小丫头。”

雪儿的指尖划过我手背上的刀疤:“第四个,当时你看到我冲过去推开你,心里第一反应是感动,还是害怕?”

先是怕,怕得魂都飞了。等反应过来你是为了护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动。那怕里裹着感动,像被火烤的糖,又烫又甜。我这闺女,怎么就这么傻,把命看得比我还轻。

“是怕,”我声音有些沙哑,“怕你出事。感动是后来的事,那时候哪顾得上感动,满脑子都是‘别伤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第五个,我眼睛好的那天,你带我去营外散步,是不是特意选了光线柔和的地方?”

特意绕开了正午的太阳,挑了有树荫的路。怕强光刺着你眼睛,走一步看你一眼,你说“爸,我没事”,我还是忍不住挡在你身前,替你遮着光。

“是,”我点头,“怕你眼睛受不了。看你在树底下转圈,说‘爸,树叶是绿的’,我这心才彻底放下,比打赢了仗还松快。”

雪儿忽然从背后拿出个布包,打开是两副护目镜,镜面亮闪闪的:“爸,这个给你。”她把其中一副塞我手里,“我让人做了两副,以后咱们一起戴。爸,谢谢你那时候护着我的眼睛,谢谢你喂我吃饭。现在我能照顾自己了,还能照顾你。”

护目镜的冰凉抵不过她手心的暖,我望着她眼里的光,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这丫头,九岁能当元帅,却总把最细的心思花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