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接过勺子，“以后爸天天吃雪儿做的苹果。”
夜幕像块深蓝色的绒布，温柔地盖在帐篷上。我和雪儿躺在睡袋里，她的右腿搭在我腿上，像只温顺的小猫。她忽然抬头，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落在她脸上：“爸，最后五个问题。”
“嗯。”我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带着夜的凉意。
“第一个，我跟你说‘想给爸爸摘最红的苹果’时，你是不是鼻子先酸了？”
你刚醒，声音还有点哑，说“看到爸做梦想吃，就想摘最红的”。那瞬间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你脸上。我闺女才五岁，就知道心疼爸爸了，比谁都懂事。
“是，”我声音轻得像叹息，“酸得厉害，像被野山楂汁呛着了。那时候就想，我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闺女。”
雪儿往我怀里蹭了蹭：“第二个，你抱紧我啃苹果的时候，眼泪是不是滴在苹果上了？”
我把你搂在怀里，咬了一大口苹果，又酸又涩，可心里甜得发慌。眼泪没忍住，吧嗒掉在苹果上，顺着纹路滑进你手心里。你还问“爸，苹果哭了吗”，我只能说“是露水”。
“是，”我笑了，“那苹果沾了爸的眼泪，才变得那么甜。后来一想，哪是苹果甜，是我闺女的心甜。”
她忽然轻笑出声：“第三个，你说那是最好吃的苹果，是不是因为苹果上沾了我的手心汗？”
你手心的汗把苹果浸得有点黏，还沾着泥土和草屑。可那苹果，比我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因为那是我闺女忍着疼，从树上摘下来的，沾着她的心意。
“是，”我捏了捏她的手心，“沾着你的汗，就像沾着蜜。那味道，爸记一辈子。”
雪儿的指尖在我胸口画着苹果的形状：“第四个，你后来路过那棵野苹果树，是不是会停下来看很久？”
每年驻训都要路过那片坡地，那棵野苹果树还在。我总会站一会儿，想起你趴在树下的样子，想起你攥着苹果的小手。有次还看到树上挂着个小布偶，是你后来偷偷挂上去的吧？
“是，”我望着帐篷外的树影，“看那树就像看到你小时候，那么小个人，却有那么大的劲儿，非要把最好的给爸。”
她沉默了很久，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第五个，如果重来一次，你是想让我乖乖待在你身边，还是还想吃那颗苹果？”
这个问题像颗石子，投进心里漾起圈圈涟漪。我望着她眼里的月光，想起那年苹果的甜，也想起她腿上的石膏。
“想让你待在我身边。”我握紧她的手，语气坚定，“苹果再甜，也不如我闺女平平安安。爸宁愿一辈子不吃苹果，也不想再看到你躺在树下。”
雪儿忽然伸手搂住我的脖子，把脸埋在我颈窝，眼泪打湿了我的军衫：“爸……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我拍着她的背，任由她的眼泪浸湿我的衣服。这丫头，总是把坚强给别人，把软给我看。
“傻雪儿，”我轻声说，“爸知道你是为了我。”
她哭了好一会儿，最后在我怀里睡着了，呼吸均匀，右腿还搭在我腿上，像怕我跑了似的。我抱着她，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指尖划过她的发顶。那年树下的小小身影，如今已经长这么高了，可在我心里，她永远是那个想给爸爸摘苹果的小丫头。
月光透过帐篷缝隙，照亮她恬静的睡颜。我在心里默默地说：晓眉，你看，咱们的雪儿长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疼我。我会一直陪着她，护着她，再也不让她为了给我摘苹果，摔疼了自己。
第二天一早，群里的消息又炸开了锅。不用问也知道，定是哪个亲兵看到我们聊起往事，又传到了群里。
【灵珑】：（发了个“哭到打嗝”的表情包，配文“主人五岁就这么疼将军！为了摘苹果摔骨裂还攥着苹果不放！将军说‘苹果沾了眼泪才甜’的时候，我直接哭成喷泉！这父女俩的心意，比野苹果还甜！”）
【天海】：（发了个“持枪伫立”的表情包，配文“元帅年幼时的纯孝，与将军深沉的疼爱，是岁月里最动人的篇章。那颗野苹果，是童心最珍贵的馈赠；那句‘宁愿不吃’，是父爱最直白的重量。”）
【雪剑】：（发了个“冰蓝凝光”的表情包，配文“冰蓝剑能感应到将军回忆往事时的温情，以及元帅提及骨裂时的释然。那道伤痕早已愈合，只留下掌心的温度，在岁月里愈发醇厚。”）
【黑九龙】：（发了个“崆峒印发光”的表情包，配文“崆峒印记录下将军提及‘苹果沾汗’时的心率，比平时快了半拍，可见那枚苹果在他心中，早已超越寻常物件，成为情感的寄托。”）
【鸦祖】：（发了个“寒鸦低鸣”的表情包，配文“寒鸦每年都在那棵野苹果树上筑巢，见过将军站在树下发呆，也见过元帅偷偷挂小布偶。那树结的果子，一年比一年甜，像藏着什么心事。”）
【血瞳】：（发了个“血色柔光”的表情包，配文“血族最懂血脉里的牵挂。元帅为苹果摔落，将军凭感应寻来，这份无需言说的默契，是世间最牢固的羁绊。”）
【老兵王】：（发了个“抹眼泪”的表情包，配文“当年我跟着将军找小姐，看他光脚跑在石子路上，脚后跟都磨破了。后来看到小姐攥着苹果躺在树下，将军那声‘雪儿’，喊得跟刀子割似的。”）
【张将军】：（发了个“老泪纵横”的表情包，配文“好闺女啊……跟晓眉一样，心细如发……青木啊，你这辈子有这闺女，值了！那苹果，肯定甜到心里去了！”）
【黄小桃】：（发了个“递纸巾”的表情包，配文“看一次哭一次！小元帅攥着苹果的样子肯定又让人心疼又可爱！将军抱着她护着腿的样子，太好哭了！希望他们永远这么好，永远有吃不完的甜苹果！”）
【阿福】：（发了张画，画中是小元帅爬树摘苹果的倔强，躺在树下攥着苹果的执着，将军抱着她护着腿的小心翼翼，如今父女分食苹果的温情，背景是挂满红果的野苹果树，配文“野苹果的甜，是童心的纯粹；掌心的汗，是爱意的温度；十五年的守护，是岁月最温柔的礼物。”）愿乔夫人安息，看这对父女，早已把彼此的心意，酿成了比苹果酱更醇厚的甜。
我放下手机，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雪儿，她的手搭在我的胸口，像小时候攥着苹果那样用力。阳光透过帐篷缝隙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的眉眼。
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我在心里说：我的雪儿，以后爸给你摘全世界最甜的苹果，再也不用你爬树了。
怀里的小人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往我怀里蹭了蹭，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
真好啊。有她在，再涩的回忆，都能品出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