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开始骂我，明显是想激怒我动手，但我没接茬。可一提到你是孤儿，他们的话就像排练过一样，又快又狠，明显是冲着你来的。”雪儿的语速很快，条理却异常清晰，“内陆来的流民大多是逃难的，哪敢在龙海的巡逻道上拦人？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派他们来的，想挑拨离间，把水搅浑，说不定……对龙海有所企图。”
我看着她眼里的冷静和分析，心里既欣慰又心疼。这丫头才十五岁，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已经学会了在冲突中观察细节，预判危险。我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事没那么简单。回去后我让人彻查，一定要把这幕后黑手揪出来，绝不能留后患。”
“嗯。”她用力点头，随即又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试图让气氛轻松些，“不过爸你刚才好厉害，那刀快得我都没看清。”
“再厉害，也怕你受伤。”我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触到她微微汗湿的发丝，“下次遇到这种事，别硬拼，等我来。”
“知道啦。”她难得没有反驳，只是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我们把剩下的巡逻路线走完吧？不然算擅离职守。”
“好。”我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肩上，遮住那片刺眼的血迹，“走吧。”
我们并肩往林外走，海风穿过树林，吹起她的披风边角。她没再说话，我也没再多问，父女俩的脚步在青石板上敲出默契的节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我们之间无需言说的守护。
回到将军府时，这事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了。“天海”群里炸开了锅，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比中午的庆功宴还要热闹。
【亲兵小赵】：（配了个“杀气腾腾”的表情包）妈的！今天要不是将军来得快，那群狗东西差点伤了雪元帅！老子一脚踹飞那个拿石头的，敢动雪元帅，活腻了！（后面跟了一百个“将军威武”“雪元帅霸气”的表情包）
【张将军】：（发了段语音，气得声音发抖）我刚从西营过来，听说了这事！那群流民是活腻了？敢在龙海的地界上撒野，还敢提将军的旧事？雪元帅打得好！将军杀得好！老子这就带人去查查，看是谁在背后搞鬼，不扒了他的皮老子不姓张！
【李都尉】：（发了张自己磨刀的照片，配文“龙海的规矩不能破，辱我将军者，死；伤我雪元帅者，喂鱼都是便宜的！”）下午我去海边巡视，看到巡逻队拖了几具尸体往深海走，估计就是这群杂碎。雪元帅没事吧？用不用我让人送点上好的金疮药？
【老将军】：（发了段语音，语气沉重却带着股狠劲）我早就说过，龙海看着太平，盯着这块地的人不少！敢动青木的软肋，还敢欺负雪儿丫头，这是没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雪儿丫头，受委屈了，晚上来爷爷这，爷爷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酱肘子，补补！
【五大器灵-灵珑】：（发了段视频，是她偷偷给雪儿处理伤口的画面，雪儿皱着眉却没吭声，灵珑一边涂药一边骂骂咧咧）主人的胳膊被划了好大一道口子！都流血了！那些流民活该被喂鱼！天海和雪剑已经去查这群人的来路了，定要找出幕后黑手，让他们尝尝主人的厉害！
【黄小桃】：（发了个“心疼”的表情包）雪元帅太勇敢了！换作是我，估计早就吓傻了。那些人怎么能说那么难听的话？尤其是说将军的身世，太过分了！雪元帅护父的样子好帅，将军护女的样子也好让人安心，龙海有你们在，真好～
【阿福】：（发了张漫画，画着我把雪儿护在身后，手里的刀滴着血，雪儿举着短刀怒视前方，周围是倒地的流民，配文“龙海双煞——护女狂魔与护父狂魔，惹不起惹不起！”）形象！我赌这幕后黑手要是被揪出来，下场比喂鱼还惨！谁敢动这对父女，就是跟整个龙海为敌！
我翻着群消息，雪儿凑过来看，看到阿福的漫画，脸“腾”地红了，伸手去抢我的手机：“什么护父狂魔，阿福就会胡说！”
“说得没错啊。”我笑着把手机举高，“我女儿就是厉害，知道护着爸爸。”
“那是当然！”她扬起下巴，眼里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又小声说，“不过爸你也是，动不动就杀人，下次能不能……”
“不能。”我打断她，语气却很温柔，“谁让他们伤了你，还戳了爸爸的痛处。有些底线，不能让。”
她愣了愣，随即用力点头：“嗯！底线不能让！”
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我看着她胳膊上缠着的纱布，心里的火气渐渐平息，只剩下满满的庆幸——幸好她没事。而雪儿看着我，眼里的倔强慢慢融化，只剩下依赖和信任。
或许在外人看来，我们父女俩今天的反应有些过激，甚至称得上残暴。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些话戳中了怎样的痛处，那些举动里藏着怎样的守护。我是孤儿，从小在泥泞里挣扎，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有了想拼尽全力守护的人，绝不容许任何人玷污这份安稳。而雪儿，这个十五岁的丫头，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诉我，她不再是需要我时刻护在羽翼下的小不点，她也能成为我的铠甲。
“走吧，去吃饭。”我拉起她的手，避开她受伤的胳膊。
“好！”她蹦蹦跳跳地跟着我，白色的劲装在夕阳下泛着光，“晚上我给你做海带排骨汤，补补！”
“好啊。”
穿过庭院时，晚风带着花香扑面而来，吹散了午后的血腥气。我知道，这场风波不会就这么结束，幕后的黑手还在暗处窥伺。但我不怕，因为我身边有她，有整个龙海的弟兄，还有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守护——为了彼此，我们可以化身最锋利的刀，也能成为最坚实的盾。
龙海的夜，依旧平静。但每个知道今天这事的人都明白，这片海的平静之下，藏着怎样的怒火与温情。谁敢来犯，必叫他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