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锈林东麓的旧机甲坟场在辰时的光线下泛着暗哑的铁褐，0.10Sv\/h的辐射让空气中的星核结晶像细碎的银沙，粘在苏锐的星核木支架上，与支架顶端磨出的旧痕混在一起，看不出丝毫异常。他半蹲在一截扭曲的机甲履带上，手里攥着块边缘刻意磨旧的木牌——这是李伯昨天用废木料仿铁渣营样式做的伪造身份牌，正面刻着歪歪扭扭的铁爪图腾，背面用炭笔涂了层淡褐的锈粉，看起来像用了三年的旧物，只有苏锐自己知道，木牌内侧还藏着道细缝，里面塞着陈静给的微型电磁屏蔽片，能挡住赵衡巡逻队的扫描。
“记住，你的身份是铁渣营的外围拾荒者‘阿锐’，去年跟着老疤去过两次机甲坟场，左腿是拆零件时被履带砸伤的。”林野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青铜刀的冷光仿佛还映在眼前，“遇到盘问，别多话，拾荒者都不爱啰嗦；工具包要乱，别摆得整齐，真拾荒的没那闲心；要是他们查你的腿伤，就说‘老疤给的星核钢护膝还在工坊修’，把话题往工具上引。”
苏锐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木牌的图腾，目光扫过坟场深处——按计划，他要伪装成拾荒者，探查赵衡残余在旧矿洞残骸附近的布防，之前机械巡逻兵被解决后，那里的信号就变得模糊，只能靠人近距离探查。他的工具包斜挎在肩上，里面装着生锈的星核钢撬棍（李伯特意磨去了新痕）、半块没吃完的星核糖（沾了红锈泥，像放了两天的）、还有个破洞的麻布袋（里面塞着几块没用的机甲螺栓，故意露出来半截），每一样都透着“常年拾荒”的粗糙感。
就在他起身准备往矿洞残骸走时，一阵金属摩擦的“咔嚓”声从坟场西侧传来——是赵衡的巡逻队！苏锐的心猛地一沉，赶紧弯腰假装拆机甲螺栓，撬棍在履带上敲出“当当”的闷响，动作刻意放慢，像没看到来人的样子。
“站住！干什么的？”
一道粗哑的声音响起，苏锐抬头，看到三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纤维兵，为首的小队长肩章上绣着道淡红的杠，手里拿着块扫描器，正对着他的方向扫来扫去。另外两个纤维兵握着纤维喷射器，站在小队长身后，目光警惕地盯着他的工具包和木牌，显然是惯常的身份核验流程。
苏锐慢慢直起身，左手拄着星核木支架，右手握着撬棍，故意让左腿微微弯曲，露出走路时的轻微跛态——这是他练习了一晚上的姿势，既符合“腿伤未愈”的设定，又不会显得刻意：“俺……俺是铁渣营的阿锐，来拆点零件，回去换星核糖。”他的声音压得有些沙哑，还带着点拾荒者特有的疲惫，这是模仿老疤之前教的“外围拾荒人口音”，避免太流利引起怀疑。
小队长的扫描器先扫过苏锐的木牌，屏幕上弹出“模糊金属信号”的提示——电磁屏蔽片起作用了，只显示出木牌的大致轮廓，看不出伪造的痕迹。但小队长还是皱了皱眉，伸手把木牌夺过去，翻来覆去检查：“铁渣营的？老疤的人？怎么没见过你？”他的指尖划过图腾的边缘，“这图腾刻得太浅，不像是铁渣营工坊做的。”
苏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故意露出委屈的神色，伸手想去拿木牌，又赶紧缩回手：“兵爷，这木牌是俺去年才领的，平时拆零件总磨着，图腾就浅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腿，“俺腿伤后就很少跟队，您没见过俺也正常。老疤首领还说，俺这次要是能拆到块星核钢片，就给俺换块新木牌呢。”他边说边从工具包里掏出那几块机甲螺栓，“您看，俺都拆了这些，就是没找到钢片，想往里面走走，看看矿洞残骸那边有没有。”
小队长的目光落在螺栓上，螺栓上的锈迹很自然，边缘还有拆零件时留下的划痕，不像是故意准备的。他又用扫描器扫过苏锐的工具包，屏幕上只显示出金属工具的信号，没有异常：“矿洞残骸那边有机械巡逻兵，你敢去？”
“俺……俺知道有机械兵，”苏锐故意低下头，声音放得更小，“但俺需要星核钢片修护膝，不然腿伤总好不了。俺会绕着机械兵的路线走，不靠近它们，您放心。”他的指尖悄悄攥紧支架，支架顶端的星核木磨得光滑，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却也刚好符合“常年拄着支架”的细节。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纤维兵突然指向苏锐的左腿：“你腿伤是怎么弄的？老疤的人都说他的拾荒队拆零件很小心，很少有人受伤。”
苏锐心里松了口气，这个问题林野早就帮他想过应对方案。他慢慢卷起左腿的裤腿，露出之前受伤的疤痕——疤痕已经结痂，边缘还涂了点淡褐的抗锈膏，看起来像旧伤复发的样子：“去年拆这截履带时，上面的螺栓突然松了，履带砸下来，刚好砸到腿。”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截履带残骸，“就是那截，现在还在那儿呢。老疤首领还骂了俺一顿，说俺不小心，后来给俺找了个老郎中，涂了半年药才好利索，就是阴雨天还会疼。”
小队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那截履带确实有被撬动的痕迹，和苏锐说的能对上。他又用扫描器扫了扫苏锐的疤痕，没有发现新伤的信号，才将木牌扔回给苏锐：“别往矿洞残骸里走太深，机械兵的路线你摸不准，被炸了别怪没人提醒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遇到其他巡逻队，就说你是‘东麓阿锐’，俺们打过招呼了，别让他们为难你。”
“谢谢兵爷！谢谢兵爷！”苏锐赶紧接过木牌，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又把螺栓塞回工具包，“俺肯定不往深走，拆到钢片就回来，不给您添麻烦！”
看着巡逻队走远，苏锐才悄悄松了口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拾荒者服饰的内衬。他拄着支架，慢慢往矿洞残骸的方向走，每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确保巡逻队没有回头，动作自然得像真的在寻找零件，而不是探查。
走了大概两公里，苏锐的感知（之前陈静帮他简单强化过，能感知十米内的机械信号）突然捕捉到微弱的金属声——是机械巡逻兵！他赶紧躲到一截机甲驾驶舱后，透过驾驶舱的破洞往外看，只见一台金属人形机械正沿着固定路线移动，履带碾过抗锈藤的声音清晰可闻，头部的探测仪红光闪烁，扫描着周围的动静。
苏锐想起林野说的“机械巡逻兵规律”，知道它每15分钟会转弯停留30秒。他掏出李伯给的旧望远镜，对准机械兵的路线，开始记录：“0分0秒，直线移动；15分0秒，转弯停留；15分30秒，继续移动……”他的笔尖在从工具包翻出的旧麻布上快速画着，麻布上还沾着红锈泥，看起来像随手记录的路线图。
就在他记录到第三圈时，远处突然传来纤维兵的喊声：“喂！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别往深走吗？”
苏锐心里一紧，抬头看到两个巡逻兵正往这边走，手里的扫描器对着他的方向。他赶紧收起望远镜和麻布，假装在拆驾驶舱里的零件：“俺……俺看到这驾驶舱里好像有钢片，想拆下来，还没找到呢。”他的声音带着点慌乱，却也刚好符合“被抓包”的紧张，“俺这就走，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