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48年的红锈林边缘，绿藤部落的晨雾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植物腥气，0.16Sv\/h的辐射让雾中悬浮的星核结晶泛着淡灰微光，落在部落入口的共生藤屏障上，凝结成细碎的水珠，顺着藤蔓的倒刺滑下，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十七岁的零站在屏障后，右手背的淡绿色植物化纹路在雾中泛着微弱的光，像块藏在皮肤下的绿玉。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麻布衫，领口别着片干枯的绿藤标本——那是苏明送她离开研究所时，从实验室窗台上摘的，标本边缘已经卷翘，却被她用星核蜡仔细封了边，像守护着最后一点念想。
“新来的丫头，你说你会治辐射病？”部落长老拄着根缠满藤蔓的木杖，从雾中走出来，杖头的星核石泛着暖黄的光。老人的脸上刻满岁月的沟壑，左眼因早年辐射侵蚀而浑浊，却在看到零手背纹路时，眼神突然亮了些，“这纹路……是苏明先生说的‘共生纹’？”
零的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胸前的青铜令牌——那是苏明用实验室的边角料给她打的，正面刻着“零”字，背面是星核与绿藤缠绕的图腾。她点头时，声音带着刚逃离研究所的沙哑：“苏老师教过我，用活肌苔汁液混星核泉活水，能缓解辐射引起的皮肤溃烂，要是配合‘植物呼吸法’，还能让体内的辐射尘慢慢排出来。”
长老没立刻应声，只是转身往部落深处走，木杖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的响：“跟我来。”部落里的石屋大多依山而建，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腐叶，墙面上爬满能吸附辐射的“吸尘藤”，偶尔能看到穿着兽皮的孩子在巷里跑，手里攥着刚采的酸星草，看到零时，都好奇地停下脚步，躲在大人身后偷偷打量。
最深处的石屋里，躺着个面色蜡黄的少年，腿上的皮肤溃烂得露出了白骨，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味。长老蹲在石床边，声音放得很轻：“这是阿石，三天前去红锈林采凝纤草，被辐射兽伤了腿，部落的草药没用，你要是能救他，绿藤部落就留你。”
零放下怀里的布包，从里面掏出个陶瓶——那是她从研究所带出来的，瓶身上还贴着苏明写的“活肌苔萃取液”标签。她蹲在石床边，右手背的纹路轻轻贴在阿石的溃烂处，淡绿色的光顺着纹路渗入皮肤，阿石原本痛苦的呻吟渐渐弱了下去。她又倒出些萃取液，用干净的麻布蘸着，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每天涂三次，涂完后用星核泉活水敷一刻钟，七天就能结痂。”
长老看着阿石腿上的溃烂处慢慢止住渗液，浑浊的左眼里泛起水光：“苏明先生果然没骗我们。”他转身从石柜里拿出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部落的地热管道分布图，“十年前，苏明先生来过部落，说我们的地热管道太浅，容易被辐射冻裂，还教我们种共生藤防辐射。他说，要是有天来了个带‘共生纹’的姑娘，就让我们把这个交给她。”
图纸的角落，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绿藤部落的地热泉眼，藏着‘破铅藻’，能解星核铅的毒——零，若你看到，记得守护它。”零的指尖抚过那行字，突然想起苏明送她离开时说的话：“红锈林里的绿藤部落，是能让你安心的地方，也是未来对抗‘掠夺者’的起点。”那时她不懂“掠夺者”指什么，现在看着图纸上的星核铅标记，心里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接下来的半年，零渐渐融入了绿藤部落。她教部落的妇人用活肌苔和酸星草熬制防辐射药膏，教年轻的猎手用“植物呼吸法”在红锈林里辨别安全路径，还帮长老改造了部落的地热管道，将管道埋深了两米，外层裹上共生藤的根系，再也没出现过冻裂的情况。部落的孩子们最喜欢围着她，听她讲研究所里的故事——讲苏明实验室里会转的离心机，讲林瑶阿姨偷偷给她的水果糖，讲那些装在玻璃罐里、泛着淡绿色的共生液。
“零姐姐，你见过‘星星’吗？”六岁的阿木抱着株刚发芽的探根藤，凑到零身边，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他是部落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能和植物产生微弱共鸣的孩子，零常教他用指尖感受植物的“情绪”。
零坐在地热泉眼旁的石凳上，伸手摸了摸阿木的头，指尖的纹路与探根藤产生微弱的共鸣，藤芽轻轻晃了晃，像在回应。她抬头望向雾蒙蒙的天空，声音带着向往：“苏老师说，以前的天空没有这么多雾，晚上能看到好多星星，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等我们打败了‘掠夺者’，说不定就能看到了。”
阿木似懂非懂地点头，把探根藤递到零面前：“那我要把藤种得高高的，等星星出来时，让藤带着我们去摸星星。”零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右手背的纹路亮了些，探根藤的芽尖也跟着向上翘，像在附和阿木的话。
变故发生在元年48年的冬天。那天零正在地热泉眼旁采集活肌苔，突然听到部落入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是共生藤屏障发出的“嘶嘶”声，这是遇到危险时的信号。她抓起身边的骨刀，快步往入口跑，刚转过巷口，就看到三辆黑色的装甲车停在屏障外，车身上印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标志：净化者的银色鹰徽。
“里面的人听着，交出‘植物化实验体’，否则我们就烧了你们的部落！”装甲车上的扩音器传来冰冷的声音，与当年赵衡在研究所里的语气如出一辙。零的指尖瞬间攥紧了骨刀，右手背的纹路因愤怒而亮得刺眼——她知道，这些人是来找她的，也是来找苏明留下的共生技术的。
长老挡在零身前，木杖在地上敲出坚定的响：“我们部落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快离开！”
“敬酒不吃吃罚酒！”装甲车上的机枪突然开始扫射，子弹打在共生藤屏障上，溅起细碎的藤屑。屏障的藤蔓在子弹的冲击下渐渐枯萎，零能感觉到藤蔓传递来的“痛苦”，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