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村的晨雾带着一丝异样的凝重，0.17Sv\/h的辐射让雾中悬浮的星核结晶失去了往日的细碎光泽，沉在青石板上像摊凝固的霜。共生藤防御带的藤蔓今早格外安静，淡绿色的叶片微微下垂，连顶端的预警果都少了几分鲜亮——自昨夜抓来的第三个侦察兵吐露消息后，村里的空气就像被浸了冷水，连王婶熬粥时哼的小调，都透着藏不住的紧绷。
“王婶，你听说了没？”西巷的张婆婆拄着断了半截的星核木拐杖，颤巍巍地走到粥锅旁，声音压得极低，手里的蓝布包攥得发皱，“昨儿夜里，我那远房侄孙从蚀骨涧逃过来了，说……说赵衡把‘灰石村’给平了，全村上下，就活了他一个。”
王婶搅粥的木勺猛地顿住，热粥溅在手上都没察觉，怀里的小孙子被吓得往她怀里缩了缩：“平了？咋平的？灰石村不是有两百多口人吗？还有他们守村口的石墙，听说比咱们村的还厚，咋说平就平了？”
张婆婆的嘴唇哆嗦着，从布包里掏出块焦黑的星核石，石面上还沾着干涸的暗红色痕迹：“是机甲炸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侄孙说，赵衡的‘铁爪’机甲队围着村子轰了半个时辰，石墙跟纸糊似的塌了，村民想跑，就被他的‘纤维兵’追上——那些兵根本不是人，眼睛是红的，手里的刀能吸人血，我那侄媳妇，就是被他们……被他们拖进纤维母巢里了！”
粥锅旁的村民瞬间安静下来，张三攥着星核钢凿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纤维母巢？就是赵衡用来养那些怪物的东西？俺听陈丫头说，那玩意儿能吸人的生命力，吸完了人就成干尸——这赵衡，咋比当年的辐射兽还狠！”
“更狠！”张婆婆突然提高声音，又慌忙压低，“侄孙说，赵衡见灰石村没人肯当实验体，就把村里的孩子都抓了，关在‘星核塔’的地下室，给他们注射‘纤维融合液’，有的孩子撑不住，当场就没了气，撑住的……就成了只会杀人的纤维兵！俺那侄孙的小儿子，才六岁，也被抓了，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畜生！”李伯扛着刚打磨好的星核钢支架从工坊走来，听到这话，气得把支架往地上一摔，钢支架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响，“当年苏明先生在的时候，咋没看出赵衡是这么个玩意儿！拿孩子当实验品，他还是人不？俺这就去把防御工事再加固三层，他敢来，俺就用钢凿凿穿他的机甲！”
林野和陈静刚好从核心密室走来，听到村民的议论，脚步顿在巷口。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昨晚从侦察兵口中撬出的“灰石村清剿记录”正在闪烁，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灰石村抵抗强度：中，清剿时长：120分钟，实验体捕获量：37，活体处决：156，纤维母巢滋养量：120人份”——这些冰冷的文字，和张婆婆的口述完全对上，不是谣言，是实打实的暴行。
“张婆婆，您侄孙现在在哪？”陈静的半变异手指按在探测仪上，青紫色的鳞片因愤怒而微微竖起，“我们需要知道更多细节，比如赵衡机甲的攻击模式、纤维兵的弱点，还有星核塔的布局——这些能帮我们守住石磨村，也能帮您找侄孙。”
张婆婆连忙点头，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在村东的破柴房里，他受了伤，不敢见人，怕被赵衡的人找到。俺这就带你们去，只要能报仇，能救孩子，他啥都肯说。”
柴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霉味，角落里缩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划到下巴的伤疤，左臂空荡荡的袖管缠满了染血的麻布，正是张婆婆的侄孙，李二。他看到林野等人进来，像受惊的兔子似的往墙角缩，眼神里满是恐惧，直到张婆婆喊了他一声，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们……他们用‘声波炮’轰的村子。”李二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嗽半天，“机甲先开炮，把房子炸塌，然后纤维兵冲进去抓活人，反抗的就直接杀了，不反抗的……就被带到星核塔。我亲眼看到，赵衡站在塔顶上，看着村民被拖进母巢，还笑着说‘这些血肉，刚好够母巢再进化一次’。”
他突然抓住林野的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林野的布衣：“你们一定要守住石磨村，别让赵衡进来！他的纤维兵有个弱点，后颈的‘控制项圈’是关键，只要打碎项圈，他们就会暂时恢复意识，有的还会自己撞墙死——我那侄媳妇，就是打碎了一个纤维兵的项圈，才让我有机会跑出来的，她自己……她自己却被母巢的藤蔓缠住了……”
陈静的探测仪屏幕上，自动生成了纤维兵的弱点标注，她将屏幕转向林野：“苏明的笔记里也提到过‘控制项圈’，说那是赵衡用来控制实验体的关键，用星核钢就能打碎，但项圈里有炸弹，打碎后十秒内必须远离，不然会被炸伤——我们可以让阿木的缠魂藤先缠住纤维兵，再用星核钢矛捅项圈，这样安全些。”
苏晴抱着辐射绘图本走进柴房，屏幕上的灰石村三维模型正随着李二的描述生成，模型里的星核塔、纤维母巢、机甲部署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我的感知能看到，灰石村的地下通道和咱们村的很像，赵衡就是从地下钻进去的，所以咱们的地下陷阱一定要再加几道电磁地雷，不能让他们故技重施。”她蹲在李二身边，声音放得很轻，“李二哥，你知道赵衡什么时候会进攻吗？他的机甲队有多少台？”
李二的身体抖了抖，眼神里的恐惧又深了几分：“他说……说三天后要‘踏平石磨村’，因为你们有‘共生核心’，他要拿核心去喂母巢。机甲队有八台，比打灰石村时多了三台，还有……还有‘飞行纤维兵’，能从天上飞，手里的枪能射纤维丝，被缠住就跑不了。”
“飞行纤维兵？”林野的眉头皱紧，青铜刀的刀身在衣摆下泛着冷光，“之前的侦察兵没提过这个，看来赵衡还藏了后手。李伯，我们需要在‘钢铁穹顶’的电磁网上加‘倒钩’，用星核钢片做，要是飞行纤维兵敢靠近，就钩住他们的翅膀，再用电网电死。”
李二看着林野坚定的眼神，原本绝望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光：“我……我也能帮忙。”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伤口扯得龇牙咧嘴，“我知道赵衡的机甲盲区在哪，他的‘铁爪’机甲，左腿的关节处防御最薄，用电磁炮能打穿——我在灰石村时，偷偷观察过，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