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迅速将星核泉水注入阿木的口中,探测仪的屏幕上,绿色纹路的蔓延速度明显减缓,但已经形成的异化没有丝毫消退。“是血祭酒的副作用。”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将最后一支辐射清注射液推进阿木的血管,“苏明的笔记说,山民的血祭会强行打破人与植物的界限,一旦沟通结束,反噬会加倍——他是早就知道这个代价。”
苏锐靠在石柱上,看着阿木树皮般的半张脸,突然用战术刀割开自己的左臂,将渗出的血滴在阿木的胸口。绿色的纹路在接触到鲜血时微微收缩,却没能消退:“三年前那个山民,是不是也这样?”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沙哑,“你们山民都他妈是疯子,为了不相干的人连命都不要。”
阿木的右眼微微睁开,露出一丝微弱的光。他看着苏锐,树皮覆盖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比划着简单的手语:先是一个太阳,然后是指向苏锐的心脏——这是山民的“谢意”,意为“你的血是热的,像红锈林的太阳”。
林野将阿木背起来,青铜刀在前方探路,蓝绿色的光芒与通路两侧的藤蔓汁液产生共鸣,形成一道安全的光带。他能感觉到阿木的身体在微微颤动,树皮般的皮肤下,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植物茎秆的摩擦声。
“他在哼山民的歌谣。”陈静跟在后面,探测仪的屏幕上,阿木的脑电波呈现出奇异的和谐,“苏明的笔记说,当山民的生命与植物融合时,会无意识地哼起‘共生歌’,这是他们最古老的童谣,也是……也是告别的方式。”
通路尽头的侧门比想象中更厚重,门壁上的星核钢在绿光中泛着冷光。阿正的绘图本屏幕上,苏晴用红笔标注的“开门密码”正在缓慢浮现,是一串与母株频率相同的数字:17赫兹。少年的手指在输入面板上颤抖着按下,侧门发出一阵沉闷的“咔哒”声,缓缓向内开启。
基地内部的低温让阿木的身体微微一颤,胸口的绿色纹路在低温环境下暂时停止了蔓延。林野将他放在基地的医疗台上,青铜刀的蓝绿色光芒笼罩着他,试图用星核能量抑制植物细胞的扩散。
“没用的。”苏晴的声音带着绝望,绘图本的屏幕上,阿木的心脏已经呈现出半植物半人体的状态,“爷爷的笔记说,这种共生反噬一旦突破心脏,就再也回不去了——阿木哥他……他正在变成红锈林的一部分。”
阿木的右手突然抓住林野的手腕,树皮般的手指用力指向医疗台的抽屉。林野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盒,盒内铺着红色的绒布,放着半块星核石碎片和一张山民的兽皮地图——地图上用红笔标注的,正是红锈林所有“共生植物”的位置,每个位置旁都画着一个小小的太阳图腾。
“这是山民的‘生命图谱’。”陈静的探测仪贴近星核石碎片,屏幕上弹出的能量残留让她呼吸一滞,“上面有历代植物低语者的星核印记,阿木是想把这个交给我们——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苏锐的步枪突然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走到医疗台前,看着阿木树皮般的半张脸,突然用战术刀在自己的左臂上划出一道更深的伤口,将血滴在阿木的星核石碎片上:“这是守卷人的‘血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会记住山民的牺牲,记住红锈林里还有这样一群傻子,为了别人能活下去……”
阿木的右眼流出一滴浑浊的泪,顺着树皮般的脸颊滑落,滴在星核石碎片上。碎片在血与泪的浸泡下突然爆发出淡绿色的光芒,将医疗台笼罩,阿木胸口的绿色纹路在光芒中渐渐变得柔和,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
林野知道,这是阿木用最后的生命能量完成的“植物沟通”,不是与绞杀藤,而是与自己的生命。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植物沟通的代价虽然沉重,但共生的智慧值得传承。
“七十二小时。”林野将星核石碎片小心地收好,“我们还有三天时间。”他的目光扫过医疗台上的阿木,树皮般的脸上,右眼的瞳孔依然清澈,映着基地的冷光,“三天内,我们必须找到解除共生反噬的方法——苏明的笔记里一定有记载,阿木把图谱交给我们,就是相信我们能做到。”
苏晴的绘图本屏幕上,自动保存了阿木植物沟通的全部数据,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句话:“每一次沟通,都是生命的交换。”少年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这句话,后颈的纤维痕迹在基地的低辐射环境下,第一次呈现出健康的肤色。
基地的医疗灯在医疗台上投下一圈柔和的光,照亮了阿木半人半植物的奇异模样。林野的青铜刀插在医疗台旁的地面上,蓝绿色的光芒与阿木身上的绿色纹路交织成一道复杂的光网,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抗争。
他知道,阿木的植物沟通代价不仅仅是生命的流逝,更是一种文明的传承。山民与红锈林共生的秘密,植物低语者的牺牲精神,都浓缩在这七十二小时的倒计时里,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当三天后,他们再次站在医疗台前时,无论结果如何,阿木用生命换来的通路,用代价诠释的沟通,都将成为他们心中不可磨灭的印记,指引着他们在红锈林的深处,继续寻找那隐藏在共生与牺牲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