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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毒瘴林·血蛭蚀骨(1 / 2)

冰冷刺骨的河水带来的短暂麻木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伤口火烧火燎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冷焰拄着粗糙的树枝拐杖,每一步都踏得异常艰难。肋下的伤口虽然被她用撕下的里衣布料紧紧缠缚,但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身体的轻微晃动,都像是有一把钝刀在里面反复剐蹭,痛得她额头冷汗涔涔,眼前阵阵发黑。

她不知道自己沿着河岸向西走了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时间在这片光线昏暗、景色单调的密林中失去了意义。周围的树木愈发高大茂密,虬结的树根如同怪物的触手裸露在地表,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散发出腐败的气息。空气中那股甜腻中带着腐朽的味道越来越浓,仿佛无形无质的薄纱,缠绕在鼻尖,令人莫名地感到胸闷、头晕。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喉间立刻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强行咽了回去。内力枯竭,身体重伤,失血过多,再加上这诡异的环境,她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

「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恢复一点体力……」冷焰心中警铃大作。这样下去,不等找到所谓的「葬神渊」,她就会因为伤重、失温或者感染而倒毙在这片荒林之中。

她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根据墨尘之前模糊的指向和那份简陋地图的标记,穿过这片弥漫着怪味的森林,应该就能抵达「毒瘴林」。而「毒瘴林」,据说是通往「葬神渊」的第一道险关。

「毒瘴……」冷焰喃喃自语,眼神凝重。她撕下一小片相对干净的衣袖布料,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小的、用油纸包裹的盐块——这是她习惯性随身携带的、为数不多的生存物资之一。她用唾液微微浸湿布料,沾上一点点盐粒,然后做成简易的口罩系在口鼻处。盐分或许能一定程度上过滤某些毒素或刺激物,这是她在北狄荒野学到的土法子。

做完这些,她继续前行,更加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森林里异常安静,连常见的鸟鸣虫嘶都听不到,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喘息声,以及树枝刮过衣料的沙沙声。这种死寂,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树木的形态变得扭曲怪异,树皮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褐色,上面布满了色彩斑斓的苔藓和菌类。地面变得泥泞,空气中那股甜腻腐朽的气味几乎凝成了实质,即便隔着盐布口罩,也让人阵阵作呕。光线也变得更加昏暗,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灰绿色的薄雾笼罩在林间。

「看来……已经到了毒瘴林的边缘了。」冷焰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她注意到,一些低矮灌木的叶片上挂着露珠,但那些露珠却呈现出诡异的七彩光泽。旁边一具不知名小型野兽的骸骨半埋在泥泞中,骨头上覆盖着一层黏糊糊的、正在缓慢蠕动的黑色霉菌。

危险!极度的危险!

冷焰握紧了手中的树枝拐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以她现在的状态,贸然闯入这片明显的毒瘴区域,无异于自杀。

「必须绕过去?或者……找到相对安全的路径?」她沿着毒瘴林的边缘横向移动,试图寻找瘴气相对稀薄或者有特殊标识的地方。墨尘提到过,南疆的猎人有时会依靠某些特殊的植物或地形特征来判断相对安全的路线。

就在她全神贯注寻找路径时,脚下突然一滑!

「呃!」她本就虚弱,加之地面泥泞湿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向着旁边一个看似平常的泥水洼摔去!

「噗通!」泥水四溅。

冰冷的泥浆瞬间淹没了她的小腿,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和腥臊的恶臭直冲口鼻,即使隔着布料也让她几欲呕吐。更糟糕的是,摔倒的冲击再次牵动了肋下的伤口,剧痛让她几乎窒息,眼前一黑,半晌没能爬起来。

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泥水洼中,数条细长、黝黑、如同放大了数十倍的水蛭般的生物,似乎被落水的声音和血腥味惊动,如同离弦之箭般从淤泥中弹射而出,直扑冷焰浸在泥水中的双腿和身体!

它们的速度极快,身体表面覆盖着滑腻的黏液,顶端是一个圆形的、布满了无数细密锯齿的吸盘口器!

「血线蛭!」冷焰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南疆特有的、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这是一种极其嗜血的沼泽生物,口器锋利无比,能轻易钻破皮革和厚布,一旦被其吸附,不仅会被注入麻痹神经的毒素,还会被疯狂吸血,直至干瘪!更可怕的是,它们往往是群居!

冷焰心中大骇,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猛地向旁边一滚,试图脱离泥水洼的范围!

但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两条最大的血线蛭已经如同跗骨之蛆,牢牢吸附在了她左腿的小腿和右边大腿外侧!尖锐的刺痛瞬间传来,伴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麻痹感!

「滚开!」冷焰厉喝一声,右手淬毒的瓷片毫不犹豫地划过!

「嗤!」一条血线蛭应声而断,断口处喷出墨绿色的腥臭体液。但另一条吸附在大腿外侧的,因为角度问题,瓷片难以发力,只是在其滑腻的身体上留下了一道浅痕,它反而吸附得更紧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正通过那个可恶的口器,从自己本就虚弱的身体里飞速流失!

而且,泥水洼中,更多的血线蛭被血腥味刺激,正疯狂地涌过来!

冷焰头皮发麻!她强忍着腿上的剧痛和麻痹感,手脚并用,拼命地向后爬,想要远离那个恐怖的泥潭。同时,她左手抓起地上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狠狠砸向腿上的那条血线蛭!

「噗嗤!」石头砸在滑腻的虫体上,效果不佳,反而让它钻得更深!

麻痹感正在从小腿和大腿向身体蔓延,她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难道要死在这里?被这些恶心的虫子吸干血液?

不!绝不!

一股暴戾的怒火从心底升起!她想起萧绝逼她赤足踏碎瓷片的羞辱,想起莲姬嚣张的嘴脸,想起墨尘那来自背后的一击!她历经千辛万苦,背负血海深仇,怎能死在如此龌龊不堪的地方!

「啊——!」她发出一声如同受伤母兽般的低吼,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右手瓷片不再攻击虫体,而是猛地刺向自己被血线蛭吸附的大腿旁边!

「噗!」瓷片入肉,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一颤,但也瞬间驱散了一些麻痹感!她要用自残的剧痛来保持清醒!

紧接着,她用瓷片硬生生地、连皮带肉,将那块被血线蛭吸附的皮肉剜了下来!

「呃!」难以形容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身下的泥地。那条血线蛭连同那块皮肉一起被甩飞出去,落在泥水中,兀自扭动不休。

她顾不上处理腿上那个血洞,挣扎着继续向后爬,直到后背撞上一棵扭曲的大树树干,才暂时停了下来,瘫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浑身因为剧痛和失血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泥水洼边的血线蛭被浓重的血腥味吸引,聚集在岸边,但它们似乎对离开水域有所顾忌,只是在泥水中翻腾蠕动,没有立刻追上来。

暂时……安全了……

冷焰靠在树干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左腿小腿上被血线蛭叮咬的地方已经一片乌黑,麻痹感虽然因为剜肉的剧痛减缓了蔓延,但依旧存在。右腿大腿外侧那个被她自己剜出的血洞更是触目惊心,鲜血汩汩流出,按照这个速度,不需要血线蛭,光是失血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颤抖着手,再次撕扯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衣物,试图包扎腿上的伤口。但血液流失太快,普通的按压根本无法止血。

意识越来越模糊,寒冷和虚弱如同潮水般涌来。她甚至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从这具残破的身体里一点点流逝。

「就这样……结束了吗?」她看着灰绿色的、令人窒息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她还没有看着萧绝跪伏在她脚下,还没有夺回属于她的一切,还没有弄清楚「凤焱玺」和「葬神渊」的秘密……

就在她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边缘,怀中那沉寂已久的「凤焱玺」,突然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

这丝温热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火星,瞬间点燃了她求生的意志!

「不……我不能死……」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精神一振。她想起「凤焱玺」之前展现出的神奇护体能力,虽然不知其原理,但这或许是唯一的希望!

她艰难地、用尽最后力气,将怀中那方温润却沉寂的玉玺掏了出来,紧紧按在了右腿大腿那个不断流血的伤口上!

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这完全是绝境下的本能尝试!

然而,奇迹发生了!

当「凤焱玺」接触到她那涌出的、温热的鲜血时,玉玺内部那原本黯淡的、如同血脉经络般的红色纹路,竟然再次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虽然光芒转瞬即逝,远不如之前抵挡弩箭时那般璀璨,但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却顺着玉玺接触的位置,缓缓渗入了她的伤口!

这股暖流所过之处,流血的速度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了下来!并非完全停止,但不再是那种汩汩涌出的状态,而是变成了缓慢的渗血。更让她惊喜的是,伤口处那火烧火燎的剧痛和正在蔓延的麻痹感,似乎也被这股暖流稍稍压制了一些!

「这……这玉玺……竟然真有疗伤之效?」冷焰又惊又喜,紧紧将「凤焱玺」按在伤口上,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不知道这玉玺的原理,也不知道它吸收自己的血后为何会有此变化,但此刻,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背靠着大树,大口喘息着,感受着那微弱的暖流在伤口处流转,虽然无法治愈重伤,但至少暂时稳住了最致命的失血状态,让她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她必须尽快处理伤口,离开这里。浓重的血腥味,不仅会吸引血线蛭,还可能引来更可怕的猎食者。

她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旁边一种叶片肥厚、边缘带着小刺的暗紫色植物上。她记得在北狄的巫医笔记中见过类似植物的记载,似乎有微弱的止血消炎作用,虽然带有毒性,但危急时刻可以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