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东西?!」那侍卫发出凄厉的惨叫,猛地被巨力拖倒在地,疯狂挣扎!
其他侍卫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一时竟呆立当场!
那触手的力量大得惊人,拖着那名惨叫的侍卫,迅速缩回地洞!
「救我!快救我啊!」侍卫的指甲在地上抠出深深的痕迹,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
为首的侍卫头目最先反应过来,虽然也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壮着胆子抽出腰刀,大吼着冲上去:「砍断它!」
他举刀狠狠砍向那暗红色的触手!
「铛!」
一声脆响,腰刀像是砍在了坚韧无比的老牛皮上,竟然只留下了一道白痕,反而激怒了那地底生物!
「嘶嘎——!」
更加尖锐的啸声从地底传来,带着暴怒的情绪!
紧接着,又是两条同样粗壮的触手猛地窜出,一条如同鞭子般抽向那挥刀的侍卫头目,另一条则闪电般卷向另一名吓傻了的侍卫!
石窟内瞬间乱作一团!火把掉落在地,光线明灭不定,映照着疯狂舞动的恐怖触手和侍卫们扭曲惊恐的脸庞!
惨叫声、怒吼声、触手挥舞的破空声、以及那地底生物发出的刺耳嘶鸣交织在一起,将这方寸之地化作了血腥的炼狱!
福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但她瞬间意识到——这是唯一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她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从地上爬起,扑到冷焰身边。
她看到那名最初被拖拽的侍卫已经被彻底拖入了地洞,只留下半截血淋淋的断腿和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
另一名被触手卷住的侍卫正在半空中疯狂挣扎惨叫,眼看也要被拖走。
那侍卫头目正狼狈地躲闪着另一条触手的攻击,根本无暇他顾。
就是现在!
福忠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的冷焰拖拽起来,半背半抱,踉跄着冲向素问离开时留下的那个隐蔽洞口!
她的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额头的血流进眼睛,视野一片血红。身后是同伴凄厉的惨叫和恐怖生物的嘶鸣,每一声都刺激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她扑到那面岩壁前,疯狂地用手去推那块活动的岩石!
「开啊!快开啊!」她嘶哑地低吼着,指甲在岩石上抠出血迹。
或许是极度的恐惧激发了潜能,那块岩石竟然真的被她推开了一道缝隙!
她拼命将冷焰先塞了出去,然后自己才像泥鳅一样钻了出去,随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岩石猛地推回原位!
「砰!」
岩石合拢的沉闷声响,暂时隔绝了身后那地狱般的景象和声音。
福忠瘫倒在冰冷潮湿的地道里,像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黑暗中,她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
短暂的死寂后,隔着厚厚的岩壁,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边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最后一声微弱的、充满绝望的哀嚎……
福忠猛地捂住嘴,剧烈的恶心和恐惧涌上喉头。
她不敢想象那边发生了什么。
她也不敢停留。
挣扎着背起依旧昏迷的冷焰,福忠凭借着多年前对地下暗道的一点点模糊记忆,以及求生的本能,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地向远离那个恐怖石窟的方向挪动。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双腿如同灌了铅,背后的冷焰更是重如山岳。
但她不敢停下。
身后的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注视着她们,那恐怖的咀嚼声似乎一直在耳边回荡。
这条暗道似乎比来时感觉更加漫长,更加曲折,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不知走了多久,福忠的体力终于耗尽,一个踉跄,带着冷焰一起摔倒在地。
她试图爬起来,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黑暗和冰冷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似乎听到极远处传来隐约的人声和……马蹄声?
是幻觉吗?
还是……终于到了地道的尽头?
她的思绪陷入一片混沌,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殿下……老奴……尽力了……
---
与此同时,地面之上,摄政王府之外。
京郊,皇家猎场。
今日并非围猎之日,猎场本该清净。然而,一场“意外”却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定北侯府的世子,年方十二的赵珩,今日由武师父带着,前来猎场练习骑射。
世子虽年少,却已显露出不凡的英气与骑射天赋,深得定北侯夫妇疼爱,也被视为侯府未来的希望。
练习本十分顺利,世子甚至射中了一只颇为灵活的雪狐,引得随行侍卫们一片喝彩。
然而,就在世子策马追逐另一只猎物,经过一处略显陡峭的山崖时,他胯下的那匹平日极为温顺的御赐宝马,却毫无预兆地突然惊了!
那马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双目赤红,猛地人立而起,发疯般尥起蹶子,毫无防备的世子瞬间被甩下马背!
「世子殿下!」
「快救人!」
身后的武师父和侍卫们魂飞魄散,惊叫着冲上前。
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被甩下马背的世子身形失控,竟直直朝着山崖下方滚落下去!
「不——!」武师父目眦欲裂,扑到崖边,只见世子小小的身影在陡坡上翻滚碰撞,最后被几棵突出的灌木挡住,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山崖下传来侍卫们带着哭腔的、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世子!世子殿下!」
「快!快下去救人!快回城请太医!请最好的太医!」武师父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脸色惨白如纸。
整个猎场瞬间乱作一团。
侍卫们手忙脚乱地寻找路径下崖救人,有人飞马狂奔回城报信求援。
定北侯世子惊马坠崖,生死未卜——这个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京城,首先便震惊了定北侯府。
侯夫人闻讯,当场晕厥过去。府内顿时哭喊一片,乱成一锅粥。
消息自然也第一时间传到了正在王府书房等待搜查结果的萧绝耳中。
「惊马坠崖?」萧绝闻言,眉梢微挑,摩挲着玄铁镇纸的手指停了下来,「赵珩那个小子?」
来回禀的心腹侍卫低头道:「是。据报伤势极重,昏迷不醒,定北侯府已乱成一团,侯夫人晕倒,侯爷又远在边关……」
萧绝的眼中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捉摸的神色。
定北侯手握兵权,镇守北疆,是他需要笼络,却也一直暗自提防的人物。其独子若真在此刻夭折……边关恐怕会生变。而且,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是真正的意外?
还是……有人想借机制造混乱?甚至,是针对他?
他的思绪飞快转动。那个女人还未找到,地下搜素刚刚转向西南角就遭遇了诡异的袭击,损失了好几名精锐侍卫(据逃回来的人语无伦次的描述,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现在又出了定北侯世子这档事……
这一切,似乎太过巧合了。
「王爷,」近侍在一旁低声请示,「定北侯府遭此大变,您看……」
萧绝沉吟片刻,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冷光。
无论是不是意外,这都是一个机会。一个进一步控制、或者试探定北侯府的机会。
「备车,去定北侯府。」他站起身,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淡漠,「带上府里最好的伤药和……太医。」
「是。」
摄政王的车驾很快便浩浩荡荡地出了王府,朝着定北侯府的方向而去。
而就在萧绝离开后不久,王府侧门,一辆运送夜香(粪便)的、散发着恶臭的破旧驴车,晃晃悠悠地驶了出来。
赶车的是个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的老头。
守门的侍卫捂着鼻子,厌恶地挥挥手,看都懒得仔细看,便直接放行。这种污秽之物,自然是越早清理出府越好。
驴车吱吱呀呀地驶离了王府范围,拐入了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
赶车的老头忽然抬起了头,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锐光。
他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跟踪后,轻轻敲了敲身后的木板。
木板被从里面推开一条缝,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眸——正是去而复返的医女素问。
「如何?」素问压低声音问道。
「成了。」赶车的老头——实则是伪装后的定北侯府暗卫——简短地回答,「‘货’已安全送出。世子那边也已按计划进行,足够吸引注意力。」
素问微微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凝重:「‘货’的情况很不好,必须立刻得到救治。夫人那边准备好了吗?」
「夫人已‘病倒’,府内大部分眼线都被牵制在主院。西侧角门已打点好,直接去‘老地方’。」暗卫低声道。
「好。」素问点点头,重新缩回车内。
车内,并非空的,而是躺着两个昏迷不醒、浑身污秽不堪的人——正是福忠和冷焰!
只是此刻的冷焰,脸上被刻意涂抹了更多污秽,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混在同样肮脏的福忠身边,就像是另一个收拾秽物的老仆。
原来,福忠背着冷焰在地道中力竭昏倒前听到的模糊人声和马蹄声并非幻觉。接应的人及时找到了她们,并将她们混入了这辆每日都会准时离开王府的夜香车内!
而地面上,定北侯世子“惊马坠崖”的重磅消息,恰到好处地吸引了萧绝和所有势力的注意力,为这辆散发着恶臭的驴车的离开,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真戏假做,假戏真做。
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调虎离山,瞒天过海。
驴车在偏僻的小巷中穿行,最终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定北侯府的西侧角门,消失在深深宅院之中。
而此刻,摄政王萧绝的车驾,刚刚抵达定北侯府的正门。
门前已挂起了白灯笼(为世子祈福驱邪的习俗),府内隐隐传来哭泣之声,一片愁云惨淡。
萧绝走下马车,看着眼前的景象,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整理了一下衣袖,抬步迈入了侯府大门。
他并不知道,他苦苦搜寻、志在必得的那个猎物,就在片刻之前,已经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悄然送入了这座府邸的最深处。
而他今日前来“探病”的举动,在不久之后,将会成为一个绝大的讽刺。
棋局,仍在继续。
只是执棋者,并非只有他一人。
第7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