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信步走在青石板街上,所见皆是触目惊心。
路边临时搭起的医棚里躺满了伤患,不少百姓肢体残缺,伤口只是简单包扎,渗出的鲜血已将布条染透。
“这些百姓,”李观山声音低沉,“原本不必受这样的苦。”
不远处,一个天炎宗弟子正给孩童分发干粮,那孩子接过饼子时,露出断了一半的右手。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满是裂痕的石板路上。
李观山难受地长叹一声:“我们自诩修仙之人,却连这些普通百姓都护不住。”
段微生望着他,忽然想起那个雪天。
若是当时有一个像李观山这样的修士在场,只要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句话,或许她的父母就不会……
“有时候我在想,”她轻声道,“修士与修士之间的差距,比修士与凡人还要大。”
她抬头看向残阳如血的天际:“有些修士视人命如草芥,有些却会为素不相识的百姓痛心。”
气氛有些沉重。
李观山沉默片刻,忽然走到街边小贩处,买了两串鲜红的糖葫芦递过来:“我觉得凡人做的这个小食真的很好吃,你一个我一个,心情能好点。”
段微生本能地想要拒绝:“我不吃,这是小孩子吃的。”
可那晶莹的糖衣在夕阳下闪着诱人的光泽,甜香丝丝缕缕飘来。
她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轻轻咬破糖壳,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很好吃,”她小声说,“谢谢师兄了。”
段微生刚合眼不久,便陷入梦境。
她感觉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拽向裂隙,穿过界膜的瞬间,刺骨的魔气扑面而来。
眼前是猩红的天空,大地布满扭曲的枯骨。
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被掳走的修士正被魔物撕扯分食,金丹被生生剜出,串成珠链挂在魔物的巢穴上。
她猛地惊醒,冷汗浸透衣衫。
窗外传来阵阵哭喊,夹杂着修士的厉喝。
“又来了!新的魔兽!”
段微生推开窗,只见夜空被诡异的绿光笼罩。
城墙上警钟长鸣。
段微生御剑而起,飞到高空中,眼前景象令她心神一震。
只见方向缓缓飘出一位撑着素白纸伞的红衣女子,已经马上就要到临渊城了。
她身姿曼妙,步履轻盈,伞沿垂下的璎珞随风轻响。
然而伞下露出的半张脸上,竟布满细密的白骨纹路。
“红伞骨女,”一位老修士声音发颤,他御剑立在段微生旁边,“专摄修士魂魄炼化……”
那女子嫣然一笑,纸伞轻转。
伞面上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人脸突然脱离伞面,化作漫天虚影呼啸而来,猛然撞击在护城法阵上。
这些魂影发出凄厉的哀嚎,所过之处草木凋零。
临渊城的安宁,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破。
那红衣女子轻移莲步,朱唇微启,飘出两句幽婉戏腔:
“魂兮归~来~兮~归何处~”
“骨作伞~架~兮~魄作~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