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枯柴般的手想抓住他,涕泪横流地诉说着委屈,形态癫狂,哪还有半分往日风采。
狄砺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没有怜惜,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与厌恶涌上心头。
他自己刚刚失去了一切,继承人的地位、父亲的看重、未来的权柄,转眼成空,正是心乱如麻,自身难保之际,哪里还有余力来安抚这个已经彻底沦为累赘的“怪物”?
他强压下推开她的冲动,耐着性子道:“凝华,你安心养伤,我会想办法治好你。”
可他心里清楚,连宗门长老都束手无策,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眼前的月凝华,不过是个不断消耗他心力的无底洞罢了。
狄砺川觉得一阵窒息,仿佛连这屋内的空气都变得令人作呕。
月凝华见他站在原地不动,枯瘦的手指猛地抓住他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肉里。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她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利刺耳,“你说过会永远护着我!可现在呢?我变成这副鬼样子,连你都嫌弃我了是不是!”
她疯狂地撕扯着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衫,露出底下更加触目惊心的萎缩肌肤:“你看啊,看看我现在成了什么模样!都怪、都怪段微生那个贱人,肯定是她做了什么!”
狄砺川被她扯得一个踉跄,他试图挣脱,却被她死死拽住。
“放开!”他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吼。
“我不放!”月凝华歇斯底里地大叫,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你也要抛弃我是不是?狄砺川,我告诉你,道侣本是一体,我要是活不成,你也别想好过!”
狄砺川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月凝华,强压着怒火低吼道:“证据呢?你口口声声说是段微生害你,可从头到尾,你除了整日哭骂,可曾拿出过半分真凭实据?”
月凝华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光芒:“证据?还要什么证据!她看我的眼神……每次相遇,她那看似平静的眼神底下,都藏着淬毒的刀子!我知道,她就是想要我死,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她挣扎着爬向前,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床沿,声音因激动而更加嘶哑:“砺川!你忘了吗?那个凡人鬼婆说过,我这是中了阴毒蛊术!若非她段微生暗中下蛊,我怎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只要杀了她,破了这蛊术,我一定能恢复原样!你帮帮我,帮帮我啊!”
狄砺川闻言,心头一阵烦躁与无力交织。
这正是月凝华长久以来反复在他耳边灌输的言论,她坚信自己所有的痛苦都源于段微生的“蛊术”,并将恢复容貌与健康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杀死段微生这件事上。
日复一日,月凝华便是用这番说辞,配合着凄惨的哭诉与对往日容颜的追忆,不断刺激、央求着狄砺川。
她是他倾心迷恋过的人,见她变得如此凄惨……
更是因为他想要一个正常的道侣,月凝华以后可是他不朽阁的主母啊,怎么能是这幅样子!
只要除掉段微生,就能挽回月凝华的健康,也能证明他狄砺川并非无能之辈。
月凝华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我知道了,你就是个废物,这么小一个事,杀死一个这么微不足道的女修都做不到!废物!废物!”
狄砺川瞳孔骤缩,看着眼前的女人,最后一丝耐心终于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