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蘅芜已飞至段微生身侧,朝她露出一抹明亮的笑意。
那转瞬即逝的笑容,却在段微生心中烙下温暖的印记。
她向来独来独往,从不曾对人族修士抱有过丝毫期待。
她也深知这世间多有虚情假意,看似雪中送炭,实则别有用心。
但……
危难时刻的援手,无论出自何种缘由,终究是难得的暖意。
方才蘅芜瞥见师尊阴晴不定的神色,便知他正在权衡利弊。
这本无可厚非,站在师尊与宗门的立场,谨慎自是应当。
但此刻,蘅芜只想帮微生一把。
在入宗门之前,她们都曾是漂泊无依的女散修。
她相信微生所经历的苦楚,自己也必曾体会过。
此刻伸手相助,既是为她,亦是为当年那个孤身一人的自己。
同时,这也是在逼师尊作出决断。
经她这一阻拦,追兵动作不由一滞,为段微生争取了宝贵时机。
她趁机疾冲至李玄戈面前,将一个布包塞入他手中,声音急切:“师尊快将此物藏好,莫让他们发觉!”
此言一出,李玄戈的脸色霎时铁青。
纵然身处追击之中,后方那些修士仍将她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李玄戈望着段微生脸上真切的急切,眼中毫不掩饰的慌乱,一时间竟难以分辨她究竟是真心交付,还是刻意做戏。
手中布包内的物件触手圆润,他暗中以神识探查,却只觉一片模糊,难辨真容。
此刻已容不得他细细分辨。
李玄戈几乎可以肯定,这小弟子是故意用这布帛遮掩,不让他立即看清其中之物。
眼下情势紧迫,他别无选择,只得迅速将布包收入储物囊中。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九天宗、紫霄殿以及埋伏在附近的各宗门修士、散修,已蜂拥而至,将他团团围住。
云若江越众而出,面上挂着虚与委蛇的笑意:“哎呀,这不是天炎宗流云峰的李峰主吗?没想到这位身手不凡的女修,竟是您的弟子。”
段微生立即露出一副惶恐模样,急忙躲到李玄戈身后,声音微颤:“师尊,这位长老在说什么?弟子听不明白。”
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李玄戈深知自己已被这小弟子算计。
无论他是否真的接过那件东西,在众人眼中,他早已成了众矢之的。
他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平淡:“正是小徒微生,既然东海事态已平,我等便先行告辞了。”
洛知闲忽然轻笑一声,缓步上前:“何必急着离开?天炎宗从中原远道而来,我们这些东海本地宗门尚未尽地主之谊,还望移步一叙。”
云若江亦踱步上前,唇边漾开一抹悠然笑意:“李道友,今日共战此蛟,实乃一大盛事,我九天宗诚邀道友与诸位高徒前往宗门一叙,共庆此捷。”
话音方落,九天宗弟子已悄然合围,虽未兵刃相向,但那隐隐迫近之势却昭然若揭。
眼下敌众我寡,纵使洛知闲与云若江皆负伤在身,其宗门底蕴仍不可小觑。
李玄戈目光微转,语气平缓地望向段微生:“微生,今日种种,终究和你脱不了干系,为师想听听你的主张。”
李玄戈话音才落,便不着痕迹地移转话锋。
四下里灼灼视线顷刻间从他身上滑过,再度牢牢系于段微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