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在林间散开时，艾琳的脚步没有停。她和彼得一路穿过猎径，脚下的枯叶被踩碎的声音清晰可闻。前方第三棵歪松的轮廓逐渐显现，树根处那堆干燥柴薪还在，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根未动。
她走近，伸手摸了摸柴堆。干的。说明没人来过，也没人破坏。
“标记还在。”彼得低声说。
艾琳点头。“他们收到消息了。不然会清掉柴堆。”
两人加快脚步。村口了望台上的守卫看到他们，立刻敲响铜锣。一声短，两声长——安全归来信号。南门缓缓打开，几个村民从墙后跑出来迎接。
艾琳没停下说话。她一边往议事厅走，一边把卡兰的话原样复述了一遍：“北麓山村的领头人，没躲在家里发号施令。”她说完，站在老橡树下，声音抬高，“他记住了我们说的话。合作的事，有希望。”
人群安静了几秒。
汉斯从人群中走出来。“就算他们答应，我们拿什么撑？两百斤粮，够吃几天？要是贵族派兵来查，我们连烧饭的锅都得藏起来。”
“所以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艾琳说，“不是等他们点头才动手，是现在就做。”
她转身走向粮仓。
“第一件事，清点存粮。黑麦、燕麦、豆子、熏肉、盐，全部过秤登记。第二件事，加固南门和侧岭哨岗，石块运到塌角处，木桩打深一尺。第三件事，武器房所有人集合，修弓弦，磨矛头，箭杆补漆。”
没人动。
艾琳看向李婶。“你带妇女组去药草房，止血散、退热粉、绷带，分成三份封装，一份留村，两份备援。托马斯，你带年轻人去陷阱区，所有陷坑重新铺盖，油槽加满新油。”
还是没人动。
“你们怕暴露？”艾琳问，“我也怕。但更怕什么都不做，等别人决定我们的生死。卡兰知道我们能战三十六人，知道我们会烧撞锤车，知道我们有脑子。这不是求收留，是谈交换。他们要歇脚的地方，我们要七日牵制。两边都出东西，才算同盟。”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贴在议事厅外的公告板上。“这是任务分工表。名字后面签工分，做完登记。不做，不记工分，也不分粮。”
她拿起一支炭笔，在第一个格子里写下自己的名字。
人群开始松动。
赵婶先走上前，在“粮仓清点”一栏签下名字。接着是李婶，在“药品封装”后画了个勾。年轻人们陆续围上来，有人问自己该干什么，有人直接翻看任务列表。
艾琳没再说话。她走进粮仓，打开第一袋黑麦。谷粒落在秤盘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彼得跟进来，拿起记录本开始记数。
“二百一十七斤。”他说。
“记下来。”艾琳说，“每袋都要称。”
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个男人抬着一筐土豆进来。“这算不算储备粮？”
“算。”艾琳说，“登记进副食类。”
越来越多的人走进粮仓。有人搬袋子，有人擦柜子，有人重新编麻袋。角落里堆着几捆旧布，一个老妇人拿来剪刀，开始裁成条状。“包扎用。”她说。
艾琳走出粮仓时，南门外已经响起敲打声。男人们正把石块垒上围墙，木桩一根根钉进土里。有个少年蹲在陷坑边，往盖板上铺草皮。
“昨天演练时这边松了。”他说，“今天重铺。”
艾琳走过去，蹲下检查。“盖板要斜着放，一头高一头低，踩上去才会滑下去。”
少年点头，叫人来改。
下午太阳偏西时，武器房传出金属碰撞声。十多个村民围在长桌旁，拆弓修弦。断了的箭杆被削平，重新上漆。铁匠坐在火炉边，把旧盔甲拆下的铁片加热捶打，做成新箭头。
艾琳进去看了一圈。“每天修好二十张弓，十支矛。排班轮换，不能停。”